第14章 行酒令
- 無曲癡,逆輪劫
- 墨兮公子
- 3008字
- 2015-10-27 18:09:50
白子畫心中有疑慮,自然不肯太過招搖,本想一問無曲。
卻聽她道:“你若想說什么,大可不必現在說,你若想做什么,也大可不必告訴我。這件事可大可小,子畫,我只勸你一句,萬物自有其生滅,你若強加干涉,必定不得。”
白子畫的心思透徹。他更早已想好了法子。十二品蓮臺共拆分為六類寶物。且這六類只有一種流落在上界元始天尊手中。白子畫打的,自然是這個主意。其實這也不是什么難猜的事。剩下的寶物在他掌控之內,那幾個持有的老家伙不敢不給。可偷盜神器,神界絕不會放過他。甚至,降下天罰。
若是如此,無曲抬頭看向白子畫,分外婉約。她是一女子,卻更不是一女子。白子畫,終究是承擔不起六界罪禍的。
“我乃仙界之人,蒼生之子。生來便是如此。若真到了那一日,這樣未嘗不是一個解決方法。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便是還有機會。”
無曲看著他,竟不知說什么好。他太過慈悲,看不透生死,卻愿意付出一切去保護他的子民。那高高在上的玉帝做不到,無曲,也做不到。他們兩個的責任不同,只能看著彼此,越走越遠。
那時候無曲便知道這點。卻妄自挽回,她是真的喜歡白子畫,所以她愿意,為他去改變一次天道。
“我無法放下三界蒼生于不顧。千百年來,我看著它們自生自滅,因果輪回。卻自過得安穩。今日,明日,終有一日,只當是這么多年,再為他們做一件事罷。”
他無法放下三界蒼生,她卻也無法放下他。不是嗎?
無曲苦笑。其實就是這樣的,無論你曾經付出了多少,該來的總會來,不會因為任何一人而改變。這時卻見有一人影。無曲故意沒有設下結界。這里本就空曠,她也是想試試葬花的忠心。今后也敢用他。可是這樣的話,無曲心中閃過什么。可卻有一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從竹林深處走來,“兩位上仙。莊主正在等候二位。擔心二位迷路,特令奴婢前來迎接。”
那是個女人。白子畫點了點頭,無曲雖不高興,到底還是沒有撕破臉。
待到他們到場,宴會早已開席。無曲迎面看去,的確有幾個是從前就認識的。雖說是一面之緣卻也十分眼熟。
他們的到來本就引人耳目。再加上那葬花親自迎接。他們坐到了上方的桌前。可以看得清楚,圍坐于葬花之前最近的是太上老君。向右分別為司命仙君,文昌帝君。向左留了兩個位置與他們二人。剩下的人她大多不識。因為都是些女仙,且花容月貌,打扮的甚是艷麗。卻見再往后兩人卻是陌跡、嬋樺。他二人終究形影不離。落塵山派來的也就是這兩人了。方桌上共有十二人,剛好圍成。還有四人坐在那里談笑。那葬花冷冷瞧了她們一眼。其中一人便建議道,“今日難得見到這樣多的仙尊,我們幾個姐妹當好好慶賀。只是這樣坐著無趣,何不射覆占月名?”
無曲瞧了一眼,卻也猜出來了葬花的心思。白子畫不喜這些,哪里會愿意。他想看戲,卻也想讓別人看不成戲。
眼見白子畫剛來之時就不甚高興,無曲卻也不說話。剩下這幾人雖沉默。但剛有人提出,必然不會拒絕。行酒令她不甚喜歡。一句話倒也就了了。可惜了葬花這么好的心思。無曲也不好辜負。那四個人附和著。便說請了規則。先由在坐的仙人各自從簽筒中扣出一支月令,每支令簽上題著一首詩詞,并提著作射的月名。
行令官任自擇上一人,由他開始將自己的月令詩詞中再則兩個字,難度大小自然全憑心情,再接著做覆。由射者來猜,若是猜中了,便該再說一句詩詞,做覆的那人點明出處,若說中了便罷,說不中卻要罰酒一杯。如此輪回下來。
無曲不經意漂到,那幾個人似乎都在看同一方向。她自然明白自己幾斤幾兩。百合這種事斷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至于,她旁邊的白子畫,也是副好容貌。無曲又摸了摸薄扇,這時候拿出來扇扇,甚是有助于穩定心神。
白子畫不顧他們說著什么,反而一直捏起袖子整做往她碗里夾菜。這時見無曲異樣,才問,“怎么,可是這里不舒服?”
她訕訕放下,“哪里。有些熱罷了。我在想,若再要去異界的時候,定要換身妝容,太過顯眼反倒不好。”
白子畫點了點頭,沒有反對,反而專心致志的為她布好飯菜。那幾個女仙瞪著她,憤恨的眼神倒是少見。無曲頓感無辜。這幾年見多了人,可還沒人敢這樣冒犯她。這幾個丫頭,為了白子畫這張臉,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卻見這時已開始了游戲。由于葬花是主家,便首先做了行令官。
他從荷官長虹琉璃盞中取出一抓鬮。隨意道,“季春令。”
無曲倒不想太上老君如此捧場。摸了摸他的胡須。道:“斷送余生消底物,蘭可佩,菊堪餐。孟夏射。子揚了揚手,隧道,“亭亭古玉選字便是余和佩。”
拿到孟夏令的一個女佩當腰。老君,承讓。”
女仙笑了笑,頓時讓人疼惜。太上老君雖年老,可怎么都不該輸了去。又道,“選自《已亥雜詩》龔自珍。簽面是,背月盞。丫頭,說來你父親可好?”
那女仙似乎大有來頭,張口閉口便是少見的古文。
此時她笑了笑,賠了杯酒,便道,“老君英明。父親每日盼著老君。小女也是甘拜下風。”她已猜到,太上老君選的并不是這個字。只是這個字過于小家子氣了。
再有她開始。無曲心想,好戲似乎要開始了。葬花會否很高興?
誰知又一輪下來,她卻選的是仲秋令。拿著仲秋令的是陌跡。他自然是選了司命仙君。在之后無曲不敢料定。那四個女仙有一人抽到季秋。她似乎志在必得,盈盈一笑道,“?巴山倚樓人,但看斷腸雁。孟冬令。不知,是哪位?”
那女子長得嬌俏可人,說起話來柔柔媚媚。一雙月牙眼彎到了眉間。果真是在座中少有的美人。
白子畫停下了手中的物事。緩緩站起,無曲只坐在那里,沒說什么。低下頭,卻有些笑意。這些小丫頭似是要班門弄斧了。
“請。”
他眼神看向之處,無不是落花。讓人憐惜之余,更喜愛的很。白子畫冷冷清清,也不多說,無曲卻深知,他這副樣子,已是給予他人最大的禮遇了。
“小女選‘倚’和‘斷’字。上仙請。”
無曲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卻依然低頭不聞。夾著飯菜。太上老君卻插嘴道,“這丫頭心軟,這兩個字簡單。天機子可真是好福氣啊。”
白子畫卻見無曲夾著筷子一愣,就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充耳不聞。道:“昔為連理枝,今為斷弦聲。”
說罷,他便緩緩環視周圍,眼里有些責怪之意。仔細一看,卻是葬花。白子畫為人不喜應付。從前這些臺面上的事也不歸他管。自然是多數沒有辦法。
其他人原以為白子畫會拒絕玩這些東西。殊不知他既帶了無曲來,也料到了她半年來跟著他沒吃什么好東西,這才悉心照料。不敢退席。
無曲并沒想到這層,還真就以為白子畫沒什么,反而將頭低的更低。
女子咬了咬唇,又道,“這是,孟郊的《感興》。”
白子畫看了她一眼,便是認可。那女子鼓起勇氣一笑,又道,“上仙是錯了,簽面上寫著的,是鴛鴦鏈。只是,小女曾有幸見過您一面。不知您可有印象?若來日,可否,可否登門拜訪?”
她紅唇顯得更是讓人喜愛。說話時略有些嬌羞。鴛鴦鏈,顧名思義,是新婚之時常用的酒盞。只是當年新月公主同三江神君從海底尋出此寶,又飲了此酒,從此便百年好合,恩恩愛愛。這是當時的一段佳話。而白子畫眼睛不眨一下,一時沉默。隨后點了點頭。便坐下。用這幾百年前尚是風靡一時的鴛鴦鏈倒了些,剛要飲一杯酒。
陌跡已然看出了什么,阻止道:“不可不可,這只是一閑來無事的游戲罷了,怎好當真。鴛鴦鏈與其說是愿望,倒不如說是詛咒。飲酒的一人便會癡戀另一人,子畫身系落塵掌門,怎好飲這酒。”
無曲自然不信這些,卻也無端生氣,若真是如此。
她自顧自嘗著些新鮮玩意兒。卻見另一個女仙道,“孟冬與季秋本就是一對花令。仙人既這樣說了,倒不妨兩人同飲一杯,名曰交杯。也不壞花令,不壞落塵的規矩。”
陌跡不能反駁,這話別無漏洞。鴛鴦鏈不能飲,換杯其他的。卻多了條交杯的規矩。這確實也算是公平。
白子畫一直旁觀。無曲坐在那里像是啞巴了,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