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慧。”

她正在奮力切著一塊牛排，聽見他叫自己，恍惚地抬頭看他，甜甜一笑：“怎么啦？”

顧北晞別扭地說：“你說過，你非常喜歡的一個男生，已經去世了？”

章慧面無表情。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她呆呆看著他。

顧北晞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眼睛和神情，可她看起來那么空洞麻木，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

他嘆口氣，溫和地說：“吃飯吧，吃完了我們出去走走。”

章慧眼珠左右晃動了一會兒，微微瞇起眼，半晌用一種大夢初醒的神態看向他：“嗯？你問我什么？”

顧北晞笑著搖頭：“沒什么，快吃東西吧，不是餓了么。”

“是呀，很餓呢。”她沒多想，叉起一顆珍珠果包進嘴里。男人復雜地凝視她的發頂，不知道她是真的神思恍惚，還是想裝傻。

晚餐結束后顧北晞帶著她在街頭散步，心里一直在考慮該挑一個什么時機再次發問才好，兩個人并肩慢悠悠地走著，卻都是各懷心事，氣氛有些古怪。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顧北晞正準備開口，突然身后一個人狠狠撞到他們倆中間，把兩人撞得向兩側倒去。顧北晞穩住身子，見章慧摔倒在地上，連忙上前扶起，回頭看向那個同樣也摔著了的罪魁禍首。

金發小姑娘大大咧咧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抬頭看見顧北晞和章慧，笑得很開心：“居然撞到了亞洲人，這還是第一次呢！”

然后她風一般地轉身跑遠了，留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亞洲人。

章慧說：“叔叔，那個女孩子好漂亮，像美國電影里的女主角啊。”

顧北晞摸一摸下巴：“你不認識她？”

“你認識？”章慧一臉神奇。

他撅起嘴，傲嬌地搖頭。

“她剛才說了什么呀？英文語速太快了我就聽不懂。”

“那個深井冰第一次撞倒亞洲人。”

“……她是故意撞別人的嗎？”

顧北晞聳肩：“誰知道呢，反正這人沒禮貌又怪里怪氣，不用理她。”

“哦。”

而且還把我還不容易提問的勇氣給撞沒了，真是該千刀萬剮。顧北晞陰沉著臉腹誹。

***

房門打開，陰暗的空間里卻還是沒有漏進一絲光。老婦人蓬頭垢面，瑟縮在房間一角落里喃喃自語，聽到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警惕地噤聲，眼神迷茫地望向黑暗之中。

薛沐宸蹲在她面前，聲音冷清：“阿姨，我來看您了。”

婦人喉管里突然傳來哽住的動靜，她小心翼翼打量眼前模糊不清的輪廓，盡力將自己抱得更緊。

“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她嚶嚶地哭出了聲，混亂地搖著頭。

“一定記得的，就是我把你丈夫折磨死的不是嗎。”薛沐宸冰涼的聲音中帶有一絲笑意。

常云嵐嘶啞的喉嚨發出幾聲含糊的哀鳴，一屁股跌坐在地，拉扯自己的頭發，忽而又伸出手想去抓薛沐宸的衣領，卻被他一閃身躲過了。

他語氣平靜如昔：“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

“啊，我忘記了，你現在看不清楚吧。”

他悠然站起身，走到門邊將燈打開，不舒服地閉上眼睛，居高臨下說道：“看看我啊。”

常云嵐慢吞吞地抬起頭，看向那具修長的身體，再把目光移到臉上。她的眼睛驚懼地張大了，身子難以抑制地劇烈顫抖。

“還記得我的名字嗎？”薛沐宸靜靜將眼睛睜開，笑容像一個志得意滿的惡魔，“我是小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