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五個故事 梁山(6)
- 死神歸來
- yunbingfeixue
- 4068字
- 2013-10-03 09: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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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桌的點心,我們基本沒動。也許是因為我的關系,梁山?jīng)]什么食欲。離開早餐店,梁山走到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等公交車。等了好久,要乘坐的那一路車終于來了。梁山上了車,我跟著也上了車。車上人很少,梁山很容易就找到了座位。
一路上,我們沒有說話,到站之后,梁山也沒告訴我。我跟著梁山下了車,遠遠的看到了安海市腫瘤醫(yī)院的大樓,在安海市腫瘤醫(yī)院后面,是安海市精神治療中心,收治一些精神病患者。看到梁山走進腫瘤醫(yī)院的大門,我不禁疑惑起來,梁山這是怎么了?
一進醫(yī)院的大門,梁山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十分鐘后,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過來,和梁山打了個招呼。
“老龐,麻煩你了,”梁山對醫(yī)生笑著點點頭,“我清清白白了一輩子,平生第一次走后門啊。”
“大家都是老同學,何必這么客氣呢,”龐醫(yī)生雖然笑著,但笑得很勉強。
梁山跟在龐醫(yī)生身后,朝樓梯走去。我本來也想上樓,結果發(fā)現(xiàn)醫(yī)院大樓的入口處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必定是夢塵無疑。我對梁山說了一句“大門口見”,就匆匆跑開了。
追出去一看,果然是夢塵。夢塵交叉著雙手,背靠著白色的墻,微笑著看著我。
“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我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那個老人,是你的下一個目標嗎?”夢塵問道。
“是我以前的老師。”我說道。
“跟你的死有關系的吧,要不然,你會陪他到醫(yī)院來?”夢塵說道。
“那么你呢,你又是陪誰到這里來的?”我問道。
“我來看一個老朋友,剛好路過這里,就看到你了,”夢塵說道,“你那位老師,沒事吧?”
“不知道,不過那醫(yī)生的臉色不太好,”我說道,“你呢,魔鬼在人間,還有老朋友?”
“是一個警察,準確地說,是前警察,”夢塵說道,“當我還是死神的時候,我們還交過手呢。”
“這么厲害?我都想見見他了。”我說道。
那個前警察就在附近的安海市精神治療中心里。精神治療中心戒備森嚴,出入都要仔細檢查,當然,對我和夢塵來說,所有檢查都是多余的。我們毫不費力地走進精神治療中心里,來到其中一棟大樓里。
“這里和普通的醫(yī)院沒什么兩樣啊,只是多了些戒備而已。”我說道。
“這里不是治療區(qū),所以沒什么兩樣,到了治療區(qū),就不一樣了。”夢塵說道。
來到地下二層,穿過一條又長又陰暗的走廊,期間我們看到一些醫(yī)護人員經(jīng)過,在安靜幽長的走廊里,腳步聲被無限地放大。倘若是普通人,恐怕也會被折磨出精神病吧。
穿過走廊,順著一條樓梯往上走,我們再次回到地面。一樓是一排明亮的病房,看起來和普通醫(yī)院沒什么區(qū)別。幾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在椅子上休息,在走廊盡頭的休息區(qū),還有一個吸煙室。基本上每個病人身邊都跟著一個醫(yī)護人員。在我身后的一個角落里,幾名護士正在聊天。
“你那老朋友在幾樓?”我問道。
“這里是治療區(qū),總共有十層,隨著層數(shù)的遞增,病人的病情也逐漸嚴重,”夢塵說道,“我那位老朋友在五樓,算是中等程度吧。”
來到五樓,五樓的病房跟下面幾層有很大區(qū)別。五樓沒有吸煙室,病房門都是電子鎖,走廊上都是醫(yī)護人員,病人們都呆在病房里,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坐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墻壁。靠走廊的墻上裝著一塊單向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況,而病房里的病人們看到的,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夢塵的老朋友住在510病房,夢塵隔著玻璃看著他,眼神里竟然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彩。我不禁笑了,看來這個人對夢塵來說,非常不一般。
“你笑什么?”夢塵察覺了我的笑意。
“你別告訴我,你曾經(jīng)愛過他。”我強忍著笑意說道。
“是,你說得沒錯,曾經(jīng),我對他是有那么一點感覺,但最后也僅限于少女的怦然心動而已,”夢塵說道,“他叫諾遙,以前是一個警察。在我瘋狂地報復殺人的時候,他是追查我案件的警官。”
“后來呢?”我問道。
“后來,他查到是我做下了那些案件,是用常理無法破掉的案件,也就在那時候,我在他面前出現(xiàn)了,”夢塵說道,“他為了阻止我殺人,費勁千方百計。最后,他把我的存在說了出來。結果,人們卻認為他患上了妄想癥,把他關到這里來了。”
“你把他害得不輕啊。”我說道。
“所以,我才來看他啊,他本是一個很好的警察,”夢塵把手放在玻璃上,看著病房里的諾遙,“只可惜,他的對手是我。”
“可是,很奇怪啊,”我背靠著墻,笑了笑說道,“那些人,并不是我們殺的,我們也沒權力去殺人。可是,人們就是認為,我們是兇手。”
“可是你能說,那些人的死,跟我們沒關系嗎?”夢塵說道,“我們身上的怨氣加速了他們的死亡,我們使出的一些手段導致了他們的死亡。說那些人是死在我們手里,也不為過啊。”
“那么,當那些人死去的時候,你開心嗎?”我問道。
“開心,非常開心,殺戮的快感,很容易上癮,”夢塵說道,“可是,遇到諾遙之后,我的狂熱度降低了。到后來,我甚至想過,干脆我在眾人面前顯身好了,這樣,他也就不至于被關進精神病院。”
“為什么你沒這么做呢?”我問道。
“因為自私,我終究還是覺得,為了一個凡人,不值得,”夢塵說道,“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我不再那么關心別人了。哪怕,那個人,在我死后,還讓我在意過。”
“可憐啊。”我嘆了口氣說道。
說著,夢塵穿過墻,來到諾遙身邊。諾遙抬起頭,毫無表情的臉上現(xiàn)出了笑容。夢塵握住他的手,一臉的微笑。諾遙笑得很開心,像一個孩子一樣。我把臉貼在玻璃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看,那個警察又犯病了。”兩個護士走過來,其中一個護士指了指諾遙說道。
“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夠治愈啊,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真可憐。”另一個護士說道。
可憐的凡人啊,你們又知道些什么?我再看了一眼諾遙和夢塵,轉身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一點都不值得留戀。
12
來到腫瘤醫(yī)院大門口,梁山正等在那里。梁山坐在一個破舊的花壇邊,眼睛無神地望著路面。我走上前,默然坐在他身邊。
“你來了啊。”梁山說道。
“嗯,剛才看到一個朋友。”我說道,“她以前也是個死神。”
“死……神?”梁山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就是像我們這樣,自殺而死的少女死后的形態(tài),”我說道,“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收集死者的靈魂,把他們帶到另一個世界。”
“所以,你是來帶走我的嗎?”梁山低下頭,微微一笑。
“你怕死嗎?”我問道。
“不怕,你都有勇氣面對死亡,作為你的老師,我自然也有這個勇氣,”梁山說道,“你想什么時候帶走我?”
“干嘛你們都問這個問題?”我嘆了口氣,手扶著額頭。
“因為,你是死神啊。”梁山笑著說道。
“回去吧,這里說話不方便,”我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行人,已經(jīng)有人注意到花壇邊上自言自語的梁山了,“附近是精神病院,我可不希望你被抓進去。”
回到家里,梁山倒在沙發(fā)上,從口袋里掏出一份病例,丟在茶幾上。我拿起那份病歷,翻看起來。
“你來得真是時候,你看看吧。”梁山說道。
病歷里有一張體檢報告,結論一欄里有一句話,大概是說梁山的某些指標異常,很有可能患上了癌癥。
“一個月前,我參加了體檢,結果發(fā)現(xiàn)了問題,這一次,是復檢,”梁山說道,“本想著上一次體檢可能是誤診,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只是疑似而已,并沒有確診啊。”我說道。
“是,所以我特意把我的老同學請過來了,就是那個龐醫(yī)生,”梁山說道,“做了進一步的檢查后,又更加確定了一些。龐醫(yī)生說,從片子上看,的確很像是癌癥。”
“在哪個部位?”我問道。
“這里。”梁山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肺部,右側肺部。”
“龐醫(yī)生怎么建議你的?”我問道。
“動手術,做進一步的檢查,”梁山說道,“真是可憐啊,我才剛退休呢,清閑的日子還沒開始呢,就要開始折騰了。”
“可你至少比我活得長。”我笑著把病歷放回茶幾。
“你說,這是報應嗎?因為我沒有拯救你,”梁山靠著沙發(fā),歪著頭看著我,“這樣,也好吧。”
“接下來,你有什么計劃?”我問道。
“不知道,很亂,我這一輩子沒遇見過這么麻煩的事情,”梁山說道,“比當初你的事情還要麻煩。”
“動手術,放任不管,你選哪一樣?”我說道,“只有兩個選項而已,比當初的我好多了。”
梁山?jīng)]有說話,抬頭望著天花板,雙手放在沙發(fā)上,屋子里一片寧靜,連梁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未央,當初,你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嗎?”過了好久,梁山才開了口。
“沒有了,誰都不相信我,相信我的,也離開了我,”我說道,“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除了死,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梁老師?”
“別叫我老師,在你面前,我承受不起。”梁山連忙擺擺手。
“老師,如果時光倒流,你會怎么拯救我呢?”我問道。
“這個……是啊,該怎么拯救你呢?”梁山陷入了沉思,“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算想幫,也不知道該怎么幫啊。”
“有多少人,就是憑著這個借口,丟掉了本該屬于自己的責任呢?”我說道,“自己無能為力,多好的理由啊,哈哈……”
“那么,你又希望,我如何去拯救你?”梁山反問道。
“是啊,那時候我也知道,你只能是無能為力,”我咬著嘴唇說道,“可是,如果……如果你當初不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父母,也許我也不會死吧。”
“什么?你說,我把事情告訴你父母了?”梁山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當初沒這么做啊。”
“那么,我父母是如何知道那件事情的?”我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我爸對我說過,是學校的老師給家里打電話告發(fā)這件事情的。”
“不知道,但的確不是我告訴你父母的,”梁山說道,“當初我并不認為你是小偷,我只是想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盡可能減小,怎么可能告訴你父母,把這件事情鬧大呢?”
“那會是誰把事情告訴我父母呢?”我苦苦思索起來,“難道是海銘那家伙?”
“未央,殺了我之后,停手吧,”梁山說道,“因為這件事情而死的人太多了,我希望我是最后一個。”
我笑了笑,沒說話。
但是梁山卻臉色大變,嚴肅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焦急的情緒:“我還不是最后一個嗎?”
“誰都不會是最后一個。”我說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梁山搖搖頭,雙手合十放在嘴邊,“當初,我不該把你丟下不管的。”
“先說說你的計劃吧,”我說道,“總不見得是等死這么簡單吧。”
“上個星期,我決定去旅行,”梁山說道,“趁著現(xiàn)在還不是太老,還有點精力,不能浪費。特別是現(xiàn)在我又得了癌癥,以后快活的時間就更少了。”
“又是旅行啊……”我緊張地抓住梁山的手,“別去旅行,好嗎?”
“為什么?”梁山問道。
“因為,軒藤就是死在旅行途中的,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轍。”我說道。
“所以,你不想再重復同樣的殺人方式了,對嗎?”梁山問道。
“軒藤是自殺死的。”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