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猶豫再三，峰嶺撥通了蘭澈的手機，告訴她想去她家里一趟。手機的另一頭，蘭澈聲音微弱地說了一聲好。看樣子，蘭澈還沒恢復過來，還是那副虛弱的樣子，盡管，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里，安海市第十中學一片混亂。新校長遲遲不上任，僅靠副校長那么一幫人，根本鎮不住學校的局面。每個人都怕死，都怕成為校長第二，因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學校混亂下去。

事情真的是未央干的嗎？從目前的情況上看，所有詭異的事情，都和未央有關，所以流言自然就指向了未央。就連一向來不信鬼神的海銘都開始相信了，蘭澈自然不必說。至于峰嶺，仍然半信半疑。

峰嶺來到蘭澈家里，開門的是蘭澈。蘭澈的臉色還是很白，甚至連走路都不是很穩。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了，但誰都無可奈何。

“你爸媽不在家里？”峰嶺掃視了一圈蘭澈家。

“都加班去了，要不然也不會同意你來，”蘭澈倒在沙發上，“隨便坐吧，我家小，不比你們家。”

“今天一直打不通海銘的手機，也不知道他家出什么事情了，”峰嶺說道，“海銘差不多已經瘋了，我們可不能瘋。”

“抱歉，我已經神志不清了，”蘭澈嘆了口氣，扶住了額頭，“再這么下去，我一定比海銘先瘋掉。”

“你相信這是未央干的事情嗎？”峰嶺問道。

“信，為什么不信？”蘭澈顫抖了一下，坐直了身體，“還有別的解釋嗎？”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可是又想不出別的猜想，”峰嶺說道，“昨天我突然想到，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搞垮學校，所以設計這些鬧劇？”

“拜托，有誰那么神通廣大啊，”蘭澈苦笑一陣，“海銘家周圍的警察和保安查了多久了？有結果嗎？”

“現在科技那么發達，搞一點小動作，一點都不難，”峰嶺說道，“我只是在想，海銘那家伙，是不是開始變了？”

“啊？什么？”蘭澈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還喜歡他嗎？”峰嶺問道。

“這個……怎么說呢？”蘭澈笑著搖搖頭，“我對他的感覺，不可能徹底消散的。”

“要不是你出的那個主意，海銘根本不會注意到你，”峰嶺說道，“之前，海銘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潛在的可以利用的對象。”

“我明白，但是這無所謂。”蘭澈說道。

“海銘也好，我也罷，我們遇到的有心計的女生多了去了，你在她們面前，連個學徒都當不上，”峰嶺笑著哼了一聲，“未央和你一樣，心計都差不多，所以，才會栽在你手里。”

“你今天來是為了什么？”蘭澈警覺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告訴你一聲，和海銘保持距離吧，”峰嶺說道，“你以為海銘真的喜歡未央嗎？倘若他真的喜歡未央，就不會用這么殘暴的方式對待未央了。”

“既然你知道我智商不行，那就把話直說了吧，”蘭澈抬起頭，微微笑著，“用你們的方式。”

“如果最近在這些事情是未央干的，那么，接下來，遭殃的就是你和我了，”峰嶺說道，“我是不用說的，未央會用對待海銘的方式來對我，至于你么……”

“我怎么樣？”蘭澈再次緊張起來。

“你自身的情況和未央差不多，或許，未央還會放你一馬，”峰嶺說道，“你只是為了一個沒有結局的人，才變成這幅樣子而已。”

“所以，你是在嘲笑我嗎？”蘭澈慘淡地一笑，“真好，我都快要崩潰了，你卻給我補了一刀。”

“捅你最后一刀的人，一定不是我，”峰嶺說道，“以后離我們這些人遠一點，以你的能力，你玩不起。”

“多謝提醒。”蘭澈冷冷說道。

“不過，這段時間，你還是和我們呆在一起吧，”峰嶺說道，“別告訴海銘我來找過你，也別告訴海銘我對你說過的話。”

“你覺得以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拼得過未央嗎？”蘭澈轉過臉，直盯著峰嶺，“三個離心離德的人，和一個怨氣極重的冤魂。”

“就算拼不過，我也希望有人最終能夠活下來。”峰嶺說道。

6

幾天后，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海銘告訴峰嶺和蘭澈，他看到未央了，千真萬確。未央揚言要報復他，還用小刀劃傷了他的手臂。峰嶺和蘭澈看到了那道傷痕，觸目驚心，至此，真相終于大白了，盡管現在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驚訝，每個班級都發現了海銘被虐的照片。一時間，海銘的形象一落千丈。海銘從一個人人敬畏的貴公子，淪落為人們嘲笑的對象。盡管這時候，沒有人敢公開嘲笑海銘，但海銘已經失勢了。現在，學校真正的霸主，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未央。

事件逐漸發展升級，一切都在未央的掌控之中，而活著的人，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方法。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人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海銘受虐只是另一個起點，接下來，未央做出了一個又一個更大的動作。海銘越來越成為未央手里的木偶，毫無自由地被操縱。這件事情本來只有三個人知道，然而，那一天下午，徹底成為了眾所周知的事情。

海銘突然莫名其妙地拿著一張自白書，在教室里痛心疾首地懺悔起來。在自白書里，海銘交代了陷害未央的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很驚訝。驚訝的原因并不是海銘的所作所為，而是海銘居然主動認錯了，這在安海市第十中學可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

當然，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的事情。海銘突然指著一堆空氣說，未央就在那里，就在教室里，只有他能夠看到。

一時間，教室里亂成一團。蘭澈的驚嚇自不必說，峰嶺的心全都涼了。流言不僅變成了現實，而且，那個可怕的現實，離他如此之近，如同死亡的氣息一般。

聽起來很可笑，為什么這時候會想到死呢？峰嶺愣愣地看著海銘，又看看周圍的空氣。那股死亡的氣息的來源，不僅僅是因為未央，還有一種直覺，微弱而又敏銳的直覺。

得知真相的軒藤憤怒了，差點把海銘痛打一頓，還好梁山及時攔住了近乎失控的軒藤，海銘才逃過了一頓拳腳。全班混亂了一陣，而后，未央消失了，全班才勉強恢復了秩序。

第二天，海銘沒來上課了。但是，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相反，很多人松了口氣，這一下，學校該平靜下來了吧。

但是有兩個人卻不這么認為。

峰嶺和蘭澈在天臺見了面，由于前幾天那場不愉快的對話的緣故，兩人的關系還是很冷。

“海銘對我說，讓我離他遠一點。”蘭澈說道，“他說，我們現在沒事了，一切，都由他來承擔了。”

“未央這么安排，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峰嶺自言自語道。

“我也想不清楚，未央不至于看不清整件事情的經過，”蘭澈說道，“或者說，海銘為了保護我們，自己把責任都承擔下來了？”

“海銘會是那種人嗎？”峰嶺冷冷一笑，扶著天臺的外墻。

“或許，會呢？”蘭澈也有些不確定。

“也許把，海銘真的瘋了，”峰嶺說道，“這未央的怨氣，真的好重啊。”

“你也感覺到了？”蘭澈問道。

“昨天，在教室里，那種氣息太濃了，”峰嶺說道，“死亡的氣息，讓我心驚肉跳。”

“接下來，會是我們嗎？”蘭澈問道。

“會，或者不會，又有什么區別呢？”峰嶺轉過身，攤了攤手，“我們反正一輩子會生活在這個陰影之下。說不定哪一天，未央會找到我們頭上，在我們完全沒意料到的時候。”

蘭澈嚇了一跳，渾身發冷，一時說不出話來。

“從此，我們也許見不到海銘了，”峰嶺說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慘，海銘這下再也無法在學校里呆下去了。”

“最開心的是你吧，從此，你就是真正的老大了。”蘭澈諷刺地說道。

“在陰影之下，地位再高，又如何？”峰嶺笑著說道，“每天都想著自己可能步海銘的后塵，真的很沒意思。”

“可是，你們可以逃跑，我能怎么辦呢？”蘭澈又憂愁起來，“我哪里都去不了。”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遠離我們這些人吧，”峰嶺說道，“沒事的時候，你是被利用的對象，出事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你的存在。”

說完，峰嶺甩掉蘭澈，徑自離開天臺。蘭澈突然覺得冰冷異常，急忙跟在峰嶺身后，離開了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