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從市發改委開會回了辦公室，看見空無一人，有些奇怪，呂清一般是不串崗的，這會兒到哪去了？一看呂清桌上，會議記錄本就這么放著。陳然不禁搖搖頭，呂清平時是很注意小節的，決不會把會議記錄本這么重要的東西放在桌面上，如果別人來辦公室多事，翻看了，并且把一些保密的內容泄露了出去，那就要算呂清的工作失誤了。

不過，最近因為重債壓頭，呂清精神恍惚，他也可以理解。

于是沒多想，一手拉開呂清的抽屜，一手把會議記錄本拿起來，準備放進去。一抬手，記錄本中滑落一張紙片，掉在地上。他彎腰拾起，是一張名片，呂清就是喜歡用名片做書簽，順手翻過來一看，他忽然怔住了——

古香古色的名片：杜瑞民，長川公司董事長……

呂清怎么會有杜瑞民的名片？

陳然皺了皺眉頭，警覺地環顧一眼四周，手也在同時，把名片輕輕地往記錄本中一插，然后，小心地把記錄本放回了原處。

呂清一進辦公室，看見陳然，打聲招呼：“部長，這么快就散會了？”

“融資上市的會，跟我們關系不大，散會之后還有座談，我就沒有參加，回來了。”陳然掉過頭去，朝向呂清的桌子：“你看，記錄本這么重要的東西也放在桌上，我本來想替你收好，但為了讓你記事，還是決定讓你自己收拾。”他的語氣有些嚴厲：“好在我一直在這里看著，也沒別人來，不然，還不知會惹出什么麻煩來。下次注意點。”

呂清點點頭，趕緊回了座位上，把記錄本收進抽屜，笑道：“你為什么不參加座談，正好可以混頓晚飯吃？！”

“哪里沒有飯吃？！”陳然不屑道：“我還不愿意在外面吃飯呢，看人臉色，還要不停地尋找話題，累的慌。”

“革命工作居然喊起累來了？”呂清調侃他：“我肚子里缺少油水，還想去吃公款呢，你倒好了，吃了吃了，還回來發牢騷，特意氣我們不是？”

“你說真的不？”陳然馬上反嘴：“那以后陪客人吃飯你去！”

“我不去。”呂清一口拒絕。

“剛才可是你自己說想吃的，”陳然不依不饒：“以后這等好事都歸你。”

“我真的不去，跟你說著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交際應酬，”呂清說：“要說出去吃飯，我情愿三四個玩得來的，一起出去瞎吃，沒有負擔，不拘束，又開心，那樣才有味道。”

“是啊，君子所見略同，”陳然深有感觸地說：“你說我這行政部長，成天吃吃喝喝的，別人羨慕得要死，我說煩，人家還不相信，其實，我就喜歡象你說的那樣，跟幾個好朋友，象杜瑞民他們，隨意地吃吃飯，說說話，滿舒服的……”

沒來由的，呂清的臉忽然一紅，她有些驚慌地看了陳然一眼，卻發現陳然根本沒看她，他仰頭望著天花板，正沉浸友人相聚的回味中。

“杜瑞民這次來呆三天，他喜歡坐晚上八點的飛機回深圳，結束此行的時候，我們還能再趕上一頓晚飯呢。”陳然有意無意地說著，話鋒一轉，忽地就扯到呂清的家事上去了：“聽說最近教育局動員老師下去邊遠山區支教，搞兩三年就回來，包吃包住還額外加一份補貼，回來后還能調一級工資，你們家蔣初平有什么打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