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回去告訴穆元帥，軍中藏有細作。”在輔翼軍寒林騎所有人中，屬歸鴻身法最好速度最快了。由于信鴿都是由手下人負責接收的，明檀并不放心。

“這……”歸鴻是郁明檀的貼身護衛，就這樣走了，能行嗎？

似乎是看出來了歸鴻的擔心，還道笑著說：“歸鴻，公子的武功似乎比你還強些呢吧！你在這兒，最大的用處就是能迅速替公子擋刀擋劍的，真死了公子還得為你傷心來著……可是若是能及時送信給穆元帥，那可是救了咱們整個大唐軍隊啊！”

“你這是什么話？”歸鴻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不咱們比劃比劃？我武功比不了公子，你就比得上了？你比我還差近些呢！”

還道兩手抱肩：“我又不是只能打架。”

“我要是有你那么老，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你說誰老？我還不到三十歲呢！倒是你，還是個奶娃——”

“那我比歸鴻還小一歲來著，歸鴻是奶娃娃，我是什么？”眼看這兩人真要吵起來了，明檀急忙打斷，“歸鴻，趕緊送信去，誤了大事你可擔不起。還道，集結兄弟們，準備攻城！”

“是。”歸鴻的聲音拉得老長老長，軟軟地透著不情愿。

“不完成好任務提頭來見！”見他不高興，郁明檀更不高興。

“是！”歸鴻精神一振，想著自己何必不高興呢？便飛也似地回去了。

三千軍可不是小仗勢，就算是荒山野嶺，也難保不會被人發現。所以郁明檀這一行行軍速度極快，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掉谷城，再趁著夜色把敵軍尸體換了衣甲，扔到了既定的路線上。

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唐軍仍然以絕對優勢控制著谷城四周。

本來他們可以潛入城中悄悄占據城池的，可是郁明檀偏偏要宣戰。宣戰也就罷了。在攻城之前，聽說谷城里也只有三千兵馬，明檀便故意放出風聲到城里，說自己殘忍嗜殺，每戰過后俘虜們都生不如死。

“二哥這是何必？”郁明梧覺得莫名其妙，先不說郁明檀從未有過這種事情，就算有，何必自毀名譽？

“公子為什么要放出這種風聲？這樣只會激起城中士兵的血氣之勇。得知投降后求生無望，他們必定會死戰，我們要想拿下城池，可就比較費勁了。”還道也不解，“難道說公子是為了湊齊三千具尸體，又不想……可是，公子難道想不到嗎？中毒而死和被刀劍刺傷而死，根本就不一樣！”

“你說得不錯，我是為了湊齊三千具尸體。至于怎么變得一樣，不是有疏星在嗎？這種辦法，我知道既蠢又沒用，可是我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能讓我……”明檀突然不說了，猛地站起來，走出營帳。

明梧知道明檀是要哭了。

“攻城！”這一聲，聲嘶力竭。

不知道藏在這邊的細作到底有沒有把自己和幾個主要的將領樣貌描繪給蜀軍看，明檀有些不放心。恰巧，郁明梧會易容術。

“二哥，你看看，我這不是有用嗎？”郁明梧得意地邀功，豈知郁明檀白了他一眼：

“你太愛惹事了。我覺得其實把明槿帶過來更好。”

郁明檀和郁明梧二人皆是一愣。

“干嘛扯到明槿姐姐？她一個女孩子，身體嬌嬌弱弱的，怎么可能隨你上戰場？”

“我不就那么一說嗎？你太愛惹事了。”

明槿……明檀發現自己越來越想明槿了。由于在燕國的時候便時常與明桐分別，所以對明桐，明檀倒沒有什么相思之苦。可是對明槿，卻恨不得眼睛一睜，就看到她在身邊。

將士們以為又該走了的時候，郁明檀卻說要在谷城盤桓半天，這半天里，所有人不得出城。郁明檀說此次一戰，殺戮太重，他要好好拜祭亡靈。

眾軍啞然，覺得郁明檀實在是既任性又太婦人之仁。戰場上哪有不殺戮的時候。而況軍情急如火，他居然要耽誤半天時間。

其實為的是水龍吟之毒。明檀知道，那天還是有不少人飲了溪澗里的水，靠著疏星的藥，所有人都撐到了現在，但是時間真的不多了。

“巫醫蕭諾在谷城里，是不是？”

“對。巫醫蕭諾，自從慕容淵死后就來到了谷城。公子是希望他能出手，解水龍吟？”淡月熟習蜀中之事，蕭諾的消息他自然也一清二楚。

“只剩下一天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再說了，若想此行成功，能避免的損失盡量要避免，能不死的人一定要救活。”

“但是他多半不會救我的人的。他那樣的脾性，能定居在谷城，必然愛極了這里。可是，我卻生生地把這里給毀了！”郁明檀閉上眼，想著攻城之前從城外看到的谷城，刺探之時在城里看到的谷城，越發覺得自己就是個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