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裳，我生得跟皎皎很像嗎？”

我以為風裳對于這個問題多少會有些避諱，但他的回答卻是清清淡淡，“大概吧。”

我對這樣的回答自然不滿，正要繼續問，就聽風離輕咳了聲，小心翼翼地繞過我，將他怔在一邊的夫人拉過來，“你們慢談，我們回避一下。”

我轉頭的時候，正對上風夫人的目光。

那眸光輕輕柔柔地，撩在臉上自然而妥帖，于相視的一瞬，目光的主人沖我微微一笑。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剛才還拿劍對著她的夫君，并揚言要刺他幾個窟窿。

兩人離去，客廳里便只剩我和風裳了。

“風裳。”我輕喚了聲風裳，努力壓下心頭那一絲微微的酸澀，“我自然不會更個死人計較什么。只是太多人將我認作皎皎，我總有知道事情原委的權利。”

他只是靜靜看我，半斂了眸，窺不出任何情緒。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有時候，我會恨皎皎。”

“恨她？”我萬料不到這樣的答案。

“是的。”風裳的回應讓我明白剛才并不是我聽錯，“我恨皎皎出現得太早，恨她在你之前遇見我。如果沒有她，我絕不會動逃避婚約的念頭。我會不出意外地把你娶回家，毫無懸念地愛上你，這樣的日子多么幸福。”

他深深看我，眼神里卻不知為何盛著沉甸甸的悲傷，“我那么后悔，為什么那么多年不肯去看你一眼。哪怕一眼，這世上就不會有她……可是靈兒，我該怎么辦？她就在那兒，讓我瘋狂，讓我做了這么多的傻事……”

他那樣看我，這樣的慌亂、無助、痛苦，脆弱得仿佛一擊就碎。

我抵不過那痛，心疼地掂起腳，一點一點地將他眼角的淚舔凈。

“別哭了，風裳。”我極盡溫柔地抱住顫抖的他，“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長長久久，直到終老。我們在一起，誰也不許再提皎皎的事。我再也不問了，好不好？”

他只是將我壓進懷里，許久許久，“不提她，再沒有她。只有你和我，我們在一起。”

“恩。”我用力點頭，握緊了他的手，輕聲重復，“我們在一起，長長久久。”

等風裳情緒平復下來，我們才從客廳出來。

其實不用風裳解釋，我也能猜到他早上丟下我獨自來見風離的原因。因為當年退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我們雪家顏面盡失，我便在眾人面前起誓，若然見了風離，必定以雪極劍法伺候。風家果斷偏私，聽了這話便將風離藏了起來。為了找到風離我闖進了當年的武林大會，逼風厲跟我對峙。這才有了后面風離被逐出門，風裳替下婚約。也是巧合，整件事件從頭到尾，我都沒跟風離見過面。

正因如此，他才會在見我的第一面，不怕死地抓著我的手激動地叫“皎皎”。

誰又能料到，許多年后，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世事難料，不過如此。

出了客廳，風裳便去尋風離，把我交給了風離的夫人秦氏。

彼時她正坐在亭子里繡花，見了我笑容溫和有禮，她揚揚手招呼我到亭子里去，“雪姑娘，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