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顫抖的呼喚聲在我走到花叢中央時突兀響起，仿佛被人制住了咽喉一般惶恐。

我轉過身，看見風裳就在身后。他像被嚇壞了，面色慘白，雙眸通紅，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皎皎，皎皎，你千萬別動，別動，等我過去救你。”

那時的我根本聽不懂他的話，只是見他過來追我，便想著應該跟他道個別才能走。

“風裳，”我對他說，“我想得很清楚了。如果你當真不喜歡我的話，我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你放心吧，我可以回巖喜山，還可以像沒遇到你之前那樣生活。我真的要走了。還有，”我想起什么，繼續交待，“雖然我很不喜歡你的表妹顏皎潔，不過還是要謝謝她給我指路，告訴我這里可以出去……”

我正說著，一陣輕風從身邊刮過，足下瑤花的花粉被風吹起，撲到眼里。眼睛進了異物，又癢又痛，我忍不住拿手去抹。

剛剛動手就被風裳慌張地止住，“不要揉眼睛！皎皎你聽話，別再動也別再說一個字。”說著他也進了瑤花池，一步一步，小心地向我靠近。

我放下手來看他。我知道如果他沖上來抱著我不讓我離開，我一定舍不得離開的。那是因為我愛他，可是，他愛我嗎？或者，能像我只愛他那樣愛我嗎？

這么想著，我的心里一陣慌亂，看他就要靠近，急忙轉身往外跑去。

“不——”風裳恐慌的吼聲在身后響起。

我越跑，越覺得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一樣難受，連帶眼睛也模糊起來。前面茫茫一片，是渭河還是什么？

很快我便知道了答案，因為慌忙奔跑的我被岸邊的雜草絆到，而后一頭撲進河里。霎時冰冷的河水將我卷進河里，河水從四面八方涌上來，將我淹沒。四肢麻木，五感俱失的瞬間，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沖破出來，護住了周身經脈，帶著我沖向下游……

醒過來的時候，四周都是黑暗。

花傾世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爹娘和兩個哥哥找了你兩年，我也為你差點把整個大燕都跑遍了。可算功夫不負有心人，讓我恰好遇到在渭河下游被人打撈上來的你。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中了瑤花的毒，還讓毒入了眼？”

我仔細理了理回憶后，答他，“兩年前我正在閉關修煉雪極神功第八層的時候，聽說任無期在巖喜山附近出現，便不顧哥哥的反對出關尋他。到了巖喜山果然找到任無期，與他一場惡戰，他被我刺了一劍，我被他打了一掌。只沒想到他那一掌沒傷到我，卻將我的內功擾亂，讓我提前登入雪極神功第八層。”

黑暗中花傾世默了一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來不及留下任何信息就消失了。進入雪極神功第八層，你便會將前事統統忘掉，連武功都會被封死，完全變成一個普通人。可是這第八層，不經生死是沖不破的，怕你這兩年，也過得并不好。這雪極神功最變態的地方便是，武功一旦恢復，又會失去失憶后的記憶。連個報復的人都找不到了，你不是平白給人欺負了？”

我無謂地笑笑，“好也罷，壞也罷，都是造化。真的過得不好，又何必想起來？只當做了個長夢吧。”

花傾世敲了敲我的頭，也笑了，“你這丫頭倒還看得挺開的。”

我壓過心里莫名其妙的酸楚，低嘆了聲，“看不開又怎么樣……我的眼睛，還能好嗎？”

“放心……”花傾世正想回話，突然隔壁房間有了響動，隱隱約約地，似乎有個男人在叫，“皎皎……”

“旁邊還有一個患者，我本來不想收的，無奈他們家勢力太大了躲不過。我先過去看看。”花傾世絮絮叨叨說完，出門前還有一堆話，“你爹娘急著見你，明天就來接你回去。哦，還有眼睛，得慢慢養，半年內你就別想看見東西了。不過肯定會好，不好你打我。”

他好不容易說完，終于把門合上了。

我在黑暗中，試圖回憶了一下在巖喜山受傷后的記憶，終究無果，最后放棄。

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從今天起，我要做回自己，雪極宮的——雪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