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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招寶傷口敷藥二晗無聲出走

  • 閆儒
  • 3150字
  • 2014-04-03 13:30:56

黯然失色的東窯里,死氣沉沉,空氣似乎也在悲傷中。

招財閉著眼在炕上躺著,身上的血衣裳還沒換下來。大曼和她母親給他擦洗過手臉之后,大曼又去換水。招寶在地上站著,為哥哥的不行遭遇感到內疚,沒有很快離開這個不幸的家。

“爹,”羅曼喊,想和爹爹說什么話,卻表現得憂猶寡斷。

“沒事,孩子,你倆聽話,我看看你大白。”要是平常他是不會呆這么久的,也呆不住。現在他看著受傷的哥被弄成這樣,心里非常痛苦而不是滋味,有說不出的難過。清早出門兄弟倆人還好好的,一前一后往工地走,雖然隔離不遠,可也沒有廂跟,沒有誰巴結誰的意思,更沒有格外地說什么話。一天工夫就成了這樣。他知道哥在牟書生那里吃得開,深受牟書生的賞識,所以就叫他干些又干凈又輕省的活兒,寫寫畫畫什么的。作為弟弟的他,嘴上不說,心里也有些羨慕,或者是嫉妒。可是,怎么也沒想到他會被他弄成這樣。招寶在心里恨著牟書生,怪不得人家都說,他不是人,很難各伙計。這家伙真他媽的毒。

妞芳淚眼婆娑地搊起皮箱蓋子在里頭翻找著男人的衣裳,一顆帶血的心顫抖著,就要碎了。二晗繃著臉,先是在窯里站著,傻看著炕上的父親的慘像,后來走出門外,羅曼掐著柴火問他,“二晗,你干什么去?”他沒有吭她的聲,只管望著灰蒙蒙的高天,陰沉沉的大山,一雙憂郁的眼神最后鎖定在炮聲傳來的山峰上,心情沉重。他猜想著牟書生的煤窯肯定就在那山后邊。

遠處石頭上站立著的一只花公雞,拍著翅膀,伸著脖子,在引領高歌——打鳴,其它覓食的雞婆也跟著呱嗒起來,起哄似地。

二晗看一眼花公雞,心里煩躁,好像雞們在有意嘲笑他沒出息。他一股腦兒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你們也在嘲笑我。滾開!”雞們撲棱著翅膀跑了。他在想什么,他要想干什么,花公雞不知道,也無人知曉。

牟書生的煤窯上冷冷清清,西北風呼呼地刮著,石料廠有幾個人,也就是山鷹,老貓和蝎子他們圍著堆兒,唧唧噥噥在說悄悄話:

山鷹說,冷招財是自討苦吃。冷不丁招來一場災禍。老貓接話,是的,開墳掘墓,傷天害理,是大事,非得通過人家牟書生同意才行,如果人家同意移墳,再開不遲,如果人家不同意,招財他這樣做恐怕人家要和他急眼,要生氣,要生大氣,會造成什么結果很難預料。結果,看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蝎子一瞇眼說,活該!會畫一張圖就不知道自己姓甚了,不聽勸告,還一口咬定是人家書生讓開的。既然人家讓開他家的祖墳,為什么還要揍他。你說,這小子有多大的膽子,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了,膽大妄為,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叫你試試,誰厲害。要說那些人,也真是,狗日的,一點不偷懶,一夜之間就把他家的老祖宗——開平了。

“嗯,怎么說呢。”老貓回憶著當時他窺見招財急沖沖走到石料堆,胡亂翻著石頭的樣子,還有你山鷹在遠處望著,監視著。是不是?山鷹說,對。就知道他丟了圖紙。因為圖紙已經在人家的手里了。頭兒正拿著圖紙生氣,正在罵娘呢。“這個冷招財,實在不像話,不識好歹。我老牟看重他,相信他,他倒好,蹬著我的鼻子上臉,想摘天上的星星。你們瞧瞧,我這是圖紙,是煤窯開口、走向、定位置的圖紙,可不是鬧著玩的,巷道打下去能不能很快見到煤,就靠這圖紙說話。可他把它當成兒戲,啊,隨便給我丟了,這還了得。這要是一張秘密的軍事路線圖,也能這樣嘛?也能丟了嗎?聽說最近土匪很猖狂,活動得很厲害。這要是落到土匪手里,還能行嗎?所以說,能丟了性命,也不能丟了圖紙。我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以后辦事還不會謹慎,還不會細心。”老貓一歪腦袋,瞅瞅沒人,繼續說,“見招財找不到圖紙很著急呀,十分驚訝,驚慌失措,他胡亂翻了許多石頭,直起腰身,東脧西聊,什么也沒有找到,但他并不灰心,繼續翻著石頭,嘩啦,嘩啦作響。還有一件事,他神秘地說,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那書生的老丈人,說的話是對的。你想,如果書生不答應他開他家的墳墓,說成天花亂墜,招財他也不會輕舉妄動,所以說,這事兒,招財是上了牟的圈套,白白挨了一頓打。”

“誰說不是呢?”

“蝎子,你有些下手重了,他好了能不能上工,還是個問題。”老貓有點不情愿地埋怨著說。

“活該他倒霉,看他那個文縐縐的熊樣兒,老子就看不慣,不揍他揍誰?”

“過來,你們幾個,都過來。”遠處的工棚口,有人呼喊著蝎子他們。

山地彎村,冷招財家的窯洞里,受傷的招財躺在炕上,顫抖著哼了一聲,兩條腿稍微動了一下,他醒過來了。

“他爹,他爹,你可醒了。”妞芳悲苦地望著自己的男人,又是驚喜又是悲傷,流干的眼淚又一次溢出紅紅的眼眶。

“哥,”招寶望著醒過來的哥哥,親熱地喚了一聲。

“嗯!我真是出力不討好啊,招寶,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是的。”

“爹,”大曼輕聲地插話說:“是我叔叔、還有好幾個人把你抬回家來。爹,你疼嗎?”

招財睜著疲憊的雙眼,帶血絲的眼角掛著眵糊,挨個兒望著哀傷凄楚老婆,弟弟,女兒,門外還有紅曼、羅曼,最后把眼神停留在老婆和女兒的面頰上,他想和她母女倆說些什么,翕動了一下嘴唇,還是什么也沒說。

“來,快把這血衣裳換下來,他爹。”他在老婆和女兒的配合下,脫下帶血跡的衣裳和褲子,上面有好幾處生扯的綻開的窟窿。大曼幫著母親由于衣物和傷口上的血跡粘合在一起,要脫下衣裳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每脫一件,都要付出扯肉帶血的痛苦,定痂的地方,又重新滲出血跡。母女倆小心謹慎,一點一點地往下脫,又不敢摩擦傷口,慢慢地給他脫了,又慢慢地穿。他感到非常內疚,痛苦,“嗯!我……“突然又問:”二晗呢,二晗去了哪里?”

“他剛才還在這兒,別管他,不怕的。”

“二晗,二晗,”大曼回頭呼喊著弟弟。

“他爹,咱什么也不說了,啞巴吃黃連苦吃苦咽。啊,好好養傷,傷口好了,咱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開荒種地,過咱的窮日子,有啥不好。煤窯上,咱不去了。”

堂屋里傳來老娘的一聲呼叫,“啊呀,嗚——”

招寶聞聲老娘的呼喊,轉身走到堂屋,說:“娘,娘,你感覺怎么樣了,哪里不舒服,哪里難受?”老人似乎就沒有聽到他的說話。還是冷不丁呼號一聲。“娘,我是你的招寶,招寶,你瞧瞧,還認識不認識我?”

被窩里的老人家露出頭臉,頭發蓬亂,面色憔悴蠟黃,似乎就沒有反應。傻睜著眼,東張西望,一會兒又閉著眼鉆到被子里。招寶聽到她在被窩里哽咽著,嘟囔著什么。又鉆出頭來呼喊道:“二晗,孩子,我尿。嗚——”是的,這些日子,都是二晗幫著奶奶端屎送尿的。招寶內心憐憫的這個小侄子,猶豫中看到了地上的尿盆,但有些不情愿為老娘拿起來,又問:“娘,你說甚呀?”

“晗晗,我的晗晗,你回來。”老人家閉著眼,嘶啞著嗓子呼喚著她的孫子。可想而知,她是離不開二晗的,二晗也離不開奶奶。因為在她病輕的夜里,二晗經常給奶奶做伴,少不了遞尿鍋,擦鼻涕,清晨送尿盆。

陰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雨,夾雜著零星雪花。很冷。

老年根回來了。他縮著脖子,抄著手,進了東窯,跺著腳問:“醒過來了?來,我弄回來藥了。快,試試。”他說著從咯吱窩摸出一個不大的草紙包,邊解邊說:“我問過醫生,說只要沒有內傷,敷上這藥就管用,很快就會好。問他是什么藥,人家搖搖頭,沒有說。來,臉上,”他粗皮大手捏著藥粉往傷口處敷,問,“蟄的很疼?”招財咧著嘴。“只要很疼,就對了。來,是不是很疼?”“疼。”“來,胸口,”然后脊背,臀部,大腿小腿等破綻處都一點一點敷上藥。

“爹,你回來了?”招寶看著老父親斜著一只眼在為受傷的哥哥敷藥,問道。老人家捏藥的手滯留在空中,抬起有傷疤眼皮,望著老二不愉快地哼了一聲。意思是,家里,你娘有病,你哥被人打成這樣,他倒成了局外人了,不管不問,躲出去就不回來了?

招寶猜透了老爹的心思,沒有說出什么話。暗暗嘆氣,思忖著自己的老婆,走了好些天了,就算和大嫂合不來,也不是因為什么大事,也得回來伺候老娘吧。眼看大嫂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咱不能太出格,若旁人笑話,戳脊咱的梁骨。不行,我得去叫她回來。

招寶安頓兩個女兒的時候,沒想到老二羅曼提出也要跟他去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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