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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去鳥飛

  • 閆儒
  • 2525字
  • 2014-04-03 13:30:56

誰知道老娘回到家,躺在炕上,一病不起。唯有鮑妞芳忙里忙外伺候著。老二家的可沒有登過門。

一夜里,招財就沒離開過老娘,在娘的頭前爬著迷糊了一會兒。但是他的去工地。他擔心他的圖紙在石頭縫里壓著,不要叫牟書生給弄丟了,他可不知道圖紙擱置的地方。雞叫第一遍,天還不亮,他對妞芳低聲說,“你看著老娘,我的去工地。”妞芳看著自己的男人,瞟一眼躺著的老娘,說:“一晚上,你沒睡一會兒,能行嗎,你還是回家歇上一會兒再去吧。”“不能歇了,我得先到工地。”說罷,他就起身,伸個懶腰,打個呵欠,揉一下疲憊的雙眼,無精打采地出了門。

妞芳只等婆婆一聲不哼,睡安穩(wěn)了,才給她從新蓋好被子,輕輕地閉了門離開。她仰頭瞅瞅高寒深邃的天空,稀瑣的幾顆寒星在眨眼。天上似乎沒有云彩,但是還感覺臉上有雪片落下。她舉手捋一下頭發(fā),心想,天就要亮了,睡不成了。回家看了一眼熟睡的兩個孩子,大曼和二晗。給二晗掖了被子。然后擔起籮筐出了門。有些寒冷。她立住腳眺望前溝,大山沉沉,四處闃寂無聲。她踏著晨霧和白花花的冰霜去地里拾掇殘留的玉茭和秸稈。當她弄回第二趟,出門時,聽到遠處山間傳來了隆隆炮聲。她想道:這大概是煤窯開工的炮聲。招財一夜沒睡,真是累壞了一個人。

晨曦朦朧地升起來,首先享受到光明的是西房。但是,家里還依然是黯淡無光,看不大清楚。羅曼下炕就在原來的地方尋找小斑鳩,找不到就撇嘴,就想哭。紅曼趕快幫妹妹尋找。在黑黢黢的腳底,炕角旮旯發(fā)現(xiàn)了小斑鳩,已經(jīng)伸直了腿,閉了眼睛。她驚呼道:“媽媽,小斑鳩死了。快來呀。”

“媽媽,我要小斑鳩。”羅曼光著屁股一骨碌下地。紅曼已經(jīng)用腳把小斑鳩踢出來。她不敢用手抓它。見姐姐踢它,她就嗚嗚著哭。“我要小斑鳩,你給我踢死它了。你賠。”

“好妹妹,它已經(jīng)死了,咱不要了,不要了,一只死斑鳩,臟死了,好惡心,扔了它,等爺爺回來再給你捉一只大斑鳩。行不行?”

“紅曼,你趕快把它扔出去,招老鼠。”外邊傳來他娘的聲音。紅曼說,“我不敢捉。我害怕,毛茸茸的臟死了。”只見夏新克罵道氣沖沖回家:“一只死鳥能怕死個人。”她抓起那死鳥就往門外走,一甩胳膊扔出去,死鳥兒在寒冷的空中翻滾著,跌落下去,恰好跌落在妞芳的頭上,愣是把她嚇了一跳。死斑鳩從她的頭上彈起跌落在荒草灘里。跟著她也聽到院子里夏新克的謾罵聲,意識到這只死斑鳩是夏新克扔出來的,心想:“好可惡的人呀,我倒底礙你什么事了,處處與我過不去。”

東窯里更是黑黢黢看不見光明,睡覺的二晗突然噩夢驚哭,喊道:“娘,我的斑鳩飛了,娘,快!”又叫“姐姐,快,趕快給我抓回來,我的斑鳩鳥,飛了,我要。”正在穿衣裳的大曼聞聲弟弟大聲驚呼著坐了起來,瞪著一雙大眼睛,高伸著手臂,張望著喊道。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快醒醒,怎么了?你做夢了不是?”大曼急忙呼喚他,二晗惺忪的眼角掛著淚珠,哭咧咧地說:“姐姐,我自己在地上畫了一只小斑鳩,很漂亮的,看著看著,小斑鳩一眨眼睛功夫變活了,長大了,我捧在手里,它歪著頭看我,我高興急了。我的小斑鳩,活啦,也長大了。娘,快來看,我的小斑鳩活了。于是,紅曼和羅曼姐妹倆也跑過來看,并且給我要,我就是不給,說,你的小斑鳩不給我耍,這是我自己畫的一只小斑鳩,我這只小斑鳩比你那只更好看,更漂亮,一對小眼睛圓圓的,灰灰的羽毛閃著光澤,我能給你嗎?滾一邊去,離我遠遠的。羅曼你離我遠遠的。紅曼又來給我搶,小斑鳩腦袋一轉(zhuǎn),突然一抻翅膀飛了起來,距離地面不太高,又落下,我攆著跑,想抓住它,后來它又飛了起來,比先頭飛得高了,我就伸著手仰著臉,趕緊追,大聲說,小斑鳩,回來,小斑鳩,回來,你別飛遠了,回來,它好像沒有聽見,在空中飛翔著,繞了一圈,竟然飛遠了。我哭了。”

“弟弟,你做夢了,夢不是真的,知道嗎?畫的小斑鳩是不會飛的。”大曼解釋說:“弟弟,我倒是做了個怕夢。”

“姐,不是的,我親眼看見我畫的小斑鳩會飛,它會飛,它很可愛,很好看的,它會飛,飛得很遠。姐,我要我的小斑鳩。”

“你說你畫的小斑鳩會飛,你再畫一只不就行了。”

“不,我就要那一只。”

“那你去要吧。我不管了。”大曼不高興了。

“姐,你說夢怎么就給真的一樣呢?那你夢見什么怕夢了?是真的嗎?”

“誰做的夢也不是真的。我夢見天快黑了,兩個人闖到爺爺?shù)呐HΓ褷敔斃鰜恚桔籴槣侠铮瘟艘律眩坏锻痹诹怂男乜谏稀D前导t的血液像噴泉一樣射出很遠。枯萎的荊棘上,石頭上到處是血跡。爺爺竟然沒有哼聲。奶奶倒是跌跌撞撞撲過去,哭了。她說,老頭子,你招誰惹誰了,你罪有應得,老頭子,你回來哇。別給他們斗,你斗不過他們的,回來吧。弟弟,你說爺爺是不是被人給捅了?”二晗搖著腦袋疑惑地說,“不是道。”

朦朧的天空,冷颼颼的日頭,放射著亞麻的光澤。

門外,妞芳挑著擔兒往回走,夏新克出現(xiàn)在她面前,叉著腿,雙臂搭在胸前,一雙眼睛盯著她,堵住了她的路,淫笑著劈頭蓋臉就問:“你真不簡單,起得很早。她奶奶的病都是你給氣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問你,你想叫她把我判輸,對吧,是我拽掉了你一撮頭發(fā),你怎么不說出來,你沒那個膽量,你的頭還疼不疼了?夜里的事我都聽見了。你兩口子就的好好守著。好事壞事總的有個先來后到,對吧?招財為家里長子,你這個要飯的,呸!死不要臉的也擠在人家的炕上做老婆,養(yǎng)下一男一女,你倒成了這家的光景,想好事兒。沒門!我告訴你!”

“啊——呀——嗚——堂屋里傳出來。”

妞芳愣了片刻,聽著她這些亂七八糟的,刻薄人的話,一句話也沒對上她,只是斜跨一步,想跨過去。夏新克也跨了一步,又一次截住她,像從山溝里仍出的石頭,一個字一個字往她的心里砸,說:“你記著,她(孩子)奶奶病的不輕,都是你的過。你要老老實實伺候。”然后,唾了一口。就在這會兒,對面走過來好幾個陌生人。他們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夏新克心想,這可能就是煤窯上來的人吧。不理他。

遠處,又一次傳來隆隆的開炮聲。

老年根把牛圈里僅剩的三頭牛買了,兩頭大牛和一頭小牛。他得意地從牛圈里走出來,抖著身上的灰塵,回頭看牛圈,往日滿圈里哞哞亂叫的牛,眼下空空如也。興許還能從雜草秸稈上撿到幾根牛毛。他抬頭看日頭,距離西山尖上還有一干子高。他哼著小調(diào)回家,想著給老婆到山那邊找個醫(yī)生瞧瞧,抓上一兩劑藥,吃吃。今夜里再去玩碰碰運氣。我就不信了,總是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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