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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借布票遇見的

  • 閆儒
  • 4523字
  • 2014-04-03 13:30:56

夏新克聽了二晗的一番話,又是擋著炕上婆婆的面像當即在頭上挨了一悶棍似地。驀然,傻瞪了片刻的眼,半天才醒過神來。她氣沖五臟,一蹦三尺高,罵道:“啊!你個小兔崽子,等等我。”便追出了門外。飛雪中回蕩著:“我饒不了你!”的聲音,“氣煞我了。”

炕上坐著的老人家,自從那次死了返活之后到現在的身子骨比以前硬朗多了,也沒了哼呀哈呀的一身臭毛病,吃飯睡覺都好。來探望她的人打趣地說,真想不到,你會死了返活,嗯呀,你有大祚呀,到陰間走了一遭,閻王爺都不敢要你,又派人把你送回來,瞧瞧你這身子骨,嘖嘖,比以前硬朗多了。這會兒,她被小孫孫的一席話說糊涂了。她詫異地眨巴著眼睛,但是,她在不停地思索著二晗的話,比照著老二家的與她交往頻繁的原因,似乎孫孫的話里也不無道理,也許就是真的。無風不起浪嘛。起先還蒙在鼓里、半信半疑的她。這會兒她完全想清楚了,“啊!什么?”她驚愕地張大眼睛,瞧著跑出門外的夏新克的后背,“她——她和我那騷老頭子——那個——親——親嘴?”她頓時氣得雙手顫抖,嘴唇哆嗦,咳嗽著,“作孽呀,家里怎么出了這等丑事。天哪,怪不得老東西始終庇護著她,從來都不說她的不是。”她激動過之后,思緒鎮靜下來,思忖著:“不對,這個老二家的,這還了得,等她進來,問她個明白。朝她怎么回我的話。”

院子里的雞嘈聲明顯減弱了。有的雞已經返回門后,有的在雪地上低垂著脖子覓食。有的高提著一只爪子,金雞獨立,扭著脖子東張西望。還有的繼續在不緊不慢地呱叫,好像是在咒罵寒冷的風雪。

夏新克追二晗,到了坍塌的牛圈籬笆墻后邊,沒有追上,倒灌了一鞋冰涼的雪,感覺很不舒服。抬頭望著晦澀的天空,雪花飛揚。她隱隱感到事情的不妙,“這可弄壞了,這個小可惡的,竟然在婆婆面前說出這樣羞煞人的毫無顏面的話。婆婆怎么看我,如果她想明白了這是真的,肯定不會饒恕我。如果她沒有把他——一個小屁孩說的話當真。她就不去遐想,可能她就想不明白,也就不會把我整天和她在一起的親親熱熱說說笑笑的兒媳婦想的那么壞。但是,萬一她要是想明白了,我該怎么辦呢?我該怎樣去搪塞她呢?”她灰心喪氣地返回院子,看看堂屋的門,已經關上了。并且聽到里邊嘟嘟囔囔的說話聲,又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于是,她躡手躡腳地,每走一步一扭頭窺視堂屋的門,只恐怕門呼隆一聲開了,門檻中間站立著的老人,呼喚她,或者是厲聲地說,“老二家的,你來。”如果要是那樣的話,也只好硬著頭皮過去,看她怎么說。”她小心翼翼地心跳忐忑地走到自家門口,輕輕地推開自家門,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堂屋的門緊閉著。她回到家里,反背著手把門輕輕地閉上,靠在門上,閉著雙眼,能聆聽著自己的心臟、咚!咚!咚!地跳,跳得非常厲害。小女兒羅曼從外頭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對他說,“羅曼,你碰見二晗給我把他拖回咱家里來。”

“娘,拖他干什么?”“叫你拖你就拖,別問那么多。”“我不拖,我倆還要在一起玩耍呢,我拖他他要是不和我耍了怎么辦?再說了,依我看,你就是個老偏心不是,你讓我姐上煤礦學校,不叫我上,也就算了,還要讓我把二晗也惹了,我不能沒有二晗,也不能沒有朋友耍。你還有個我爺爺呢。”“你個小雜種,胡說什么?”“我沒有胡說,你就是和我爺爺在一起偷說話呢,我都聽見了。”

“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臭嘴。”她咬牙切齒地,怒著一雙眼睛盯著滑稽女兒,噎了幾口涼氣,也沒有把女兒怎么樣。自己慢慢緩解心情之后,低聲說道:“你找朋友媽不反對,可你也應該找個女孩子耍,找二晗干什么?聽媽的話,見了二晗,你就把他拖回來,媽給你做好吃的。”“要是真的,行。你不能騙人。”“媽什么時候騙過你?”“來,拉鉤。”母女倆伸出手指,相互鉤了,念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呸!”拉過鉤。羅曼得意地看了她母親一眼,說:“媽,我去逮二晗,”說罷,就通過介墻小門,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沒有,就知道他不在家。于是,她瞅準他家的大門后,藏了起來。等待著二晗回家來。給他來個出其不意,束手就擒。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嘟囔道:“這個死二晗,還不回家。”她在門后焦操不安,不停地搓手,跺腳,探著腦袋往門外窺視了好幾次。朦朧的狂野,沒有人影兒。一定要操著心逮住冷二晗。

冷二晗一個箭步跑出去,早跑的和他的幾個半截小子到了煤礦上耍開了。要說也是,他們幾個小子,合著伙兒就想不到要干什么懸事情。

漫天飛舞著大雪。

煤礦的廢料廠內,那顆光禿的大椿樹枝上的老鴰窩,在寒雪厲風中搖曳的很厲害,那樹梢上趴著兩個黑黑乎乎的東西,地上還站著幾個緊縮著脖子,袖著手,昂著頭臉看著樹上的人,問:“有沒有鳥蛋?”“樹上的人說:”你們別嚷嚷,一會兒就知道了,你沒看見我還沒伸進手呢。”這就奇了怪了,冰天雪地哪來的鳥蛋。這幾個混蛋小子。

雪野茫茫,沒有人跡。哎,遠處煤礦上倒是有幾個縮著脖子的人,行跡匆匆,他們并沒有發現樹上的動靜。不大一會兒,“哎喲,”一聲,冷二晗從樹枝上掉了下來。他這一跌,另一個也慌了神,回頭看時,腳下一滑,也跟著掉了下來。地上的小孩們驚嚇的一窩蜂似地在飛雪中跑散了。幸好兩個跌樹的一個也沒有跌傷。

冷二晗倒是啃了一嘴雪,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雪,抬眼看時,已經不見人了。他自己也不顧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他聽到在另一道山間傳來呼喊他的聲音,“二晗,二晗,不要跑,等等我。”二晗沒有回頭,只顧跑。他似乎已經忘了在家里創下的禍事。當他喘著粗氣跑到離家門口不遠是,突然放慢腳步,漫不經心地往家里走,嘴里還胡亂哼著。在大門后等待多時的羅曼,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里說:“冷二晗,你總算回來了,只要你一踏進大門,我就來個老鷹抓小雞,撲過去把你擒拿。”

二晗剛踏進大門,走了幾步。羅曼雙眼盯著他的后背,哧溜從門后躥出去,雙手摟住他的腰,緊緊地摟著,說道:“你跑不了了,冷二晗。”二晗驚嚇的“啊呀”一聲,回頭看是羅曼,急忙說:“你干什么呀,羅曼,嚇死我了,快松開。”說著就扳他的手,“我等了你很長時間,快凍死我了,你就是不回來。行,你先跟我走一遭,我放了你。”羅曼凍得嘴唇發紫,看著二晗,雙手依然摟著他往門外邊走邊說。

“這是去哪呀?”“去我家。”羅曼一說去她家。“啊——”二晗如同噩夢驚醒,想起了他說她母親的那些話,知道兆頭不好,瞪大畏懼著的眼睛,說:“放開我,我不去。”這時刻,紅曼也出來幫忙,姐妹兩人把二晗推拽著弄到了他們的家里,關了門。

“娘,二晗來了,你處置他吧。”羅曼發笑地說。姐妹倆的雙手依然一廂一個掐著他的胳膊。“你老實些,你說,你說我媽什么話來?”紅曼發狠地問。并且兩人使勁地往下按他的頭。他先是用腳使經地跺她倆的腳。一側頭,炕邊坐著的瞟見夏新克扔了手里的手巾,站起來,張開她那兩只細長白凈的手指像老鷹爪似地朝著他的頭顱伸過去,意思是一定要把他的頭發抓光而不罷休。二晗瞧著伸過來的爪子沒有害怕,只是扭著身軀和頭顱極力反抗。

“你老實些,要是不老實,小心你的頭發一顆不留,給你揪成個禿子,你就成了個小和尚。和尚你知道吧,就是禿驢。”紅曼悶聲悶氣地辱罵。沒有言語的夏新克陰笑著,更顯得不近人情,兩只鷹爪在他的頭上虛晃一下,細著嗓子說:“把他拖到你爺爺做木工的破屋子里去,用你爸爸弄回來的鐵絲擰緊他的手,地上不是橫著一根大梁,然后捆綁在那根梁上,他想跑都跑不了。那些餓著的老鼠嗅著人的氣味,自然就會爬到他的頭上啃,也會把他的頭發一根一根地扯下來。然后,開始啃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去吧。”一陣陰霾的奸笑。

紅曼、羅曼姐妹兩扭著二晗的胳膊踏著皚皚白雪,艱難地往破屋子里走。不料有人說,“你們這是干什么去呀?”回家來的他們的爺爺碰見就問。

“爺爺,他——”羅曼并沒有把話說出。紅曼說:“沒事,爺爺你回家吧。我們耍呢。”“你放屁。”二晗望著背著木匠家具即將走近他們的爺爺大聲說道:“爺爺,你快救我呀,他們把我送到破屋,喂老鼠。”

冷年根一聽,噗嗤笑了。“你笑什么,是真的,爺爺。”二晗幾乎在求饒。

笑聲未落,緊跟著流出來兩桶鼻涕,鼻涕架在那花白的茬茬胡子上像明珠子一樣顫悠著,詫異地問:“喂老鼠,為什么?”“爺爺,你問他。”紅曼說。“他辱罵我媽給別人親吻,不嫌臊。”羅曼把紅曼不愿意說的話說了出來。老年根聞聲這等羞的臉紅的話語,思忖著,興許與自己也有一定干系,丑事,見不得人。他在心里猶豫一下,就沒有再往下追問,只是敷衍著說:“算了吧,都回家吧。這冰天雪地的,開什么玩笑,快都回家去吧。”說罷自己走開了。

“爺爺,”二晗扭動著身軀呼喊著。

羅曼給她姐姐紅曼商議,就不用綁二晗了吧,粗鐵絲綁在手腕上有多疼呀,二晗會受不了的,真受罪。紅曼不同意地說:“綁他,又不是綁你。你可憐他什么,你不捆綁,我一個人來。”羅曼拗不過她的姐姐,只好乖乖地把二晗的雙手硬拽在一起。紅曼把閃亮耀眼的鐵絲握在手里,像捆綁犯人一樣用鐵絲綁上他的手腕。

二晗扭動,掙扎。紅曼費力抗爭,一個下絆,終于把他絆倒在骯臟雜亂的地上,“快,羅曼,按住他,”羅曼猶豫著,“快呀!”紅曼瞪著眼斥責。羅曼無奈地抖著手按著二晗的身體,紅曼一個人把鐵絲纏住他的雙腳,捆綁結實后,松了一口氣,站起來,還踢了他一腳,她的前額上掛著草葉,說:“二晗,你真費勁,這下好了,你就乖乖地在這里喂老鼠吧。”說罷對羅曼一扭頭,說:“走!”羅曼憐憫地望著蜷在地上的二晗,和他身上的一道道閃亮的鐵絲,雙眼流淚了。她慢慢地蹲在他身旁,伸手給他擦臉上的灰塵,含情脈脈地低聲說,“憨憨,這會兒綁住你,你受點委屈,一會兒我就來給你解開,不用怕。”二晗毫不客氣地惡狠狠地朝她的臉上吐了一口:“滾!你不要在這兒假慈悲,裝善人。”“是真的,憨憨,我不騙你。”說罷,她站了起來,挪著腳步,一走一回頭,“走吧!”她對二晗的纏綿誠意激怒了她的姐姐,紅曼賭氣地猛拉了她一把,離開了。羅曼憐憫地望著可憐的二晗,雙眼流淚了。她含情脈脈地說,“憨憨,這會兒綁住你,一會兒我來給你解開,不用怕。”

東窯里,二晗的母親已經病得厲害,她還是硬撐著做成了飯,舀起第一碗,指使著大曼去給老奶奶送去。大曼不愿意去,但又不得不聽從母親的話。于是她一條胳膊上擓著妹妹,一只手端著碗,繃著臉,嘟囔著通過介墻小門,恰碰見從大門外回來的爺爺,爺爺見了就問說:“大曼,給你奶奶送飯來了?”正生氣的大曼,沒有理會爺爺的話。似乎一家人在艱難中,把二晗給忘卻了。

倒是有一位矮個子大娘,蒼白頭發,盤在后腦一個髻,蒙一塊方格子手巾,說是臘月十三給兒子娶媳婦。家里的布票用完了還不夠。她畏難地盤算著去找誰能借上。坡上溝下,嶺前嶺后,她挨著個兒都揣測了一遍。認為還是嶺后的鮑妞芳為人厚道,善良。只要她手里有的就不會說沒有,去找她借,一借一個準,不會空。于是她不畏路途遙遠,爬山涉嶺,冒著大風雪,一步一個滑溜,抄著手,縮著脖子,疾步走來了。路過破屋,聽見破屋里有動靜。本來就已經將了過去的她,又犯了疑心,“難道這破屋子里有鬼了?就算有鬼大白天也不可能作亂。不對,我得返回去看個明白。”矮個子大娘揣著疑慮,走近破屋,從那破窟窿窗戶探著頭往里窺看,沒有發現什么鬼,又從沒有門扇的大敞著口的門往里張望,里邊的情景著實使她倒吸一口涼氣,大吃一驚,在灰暗的墻角,雜亂的地上,坐著一個半大小子。于是,她跺著腳上的雪走過去,忙問道:“啊!孩子,你坐在這里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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