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我的床前，站滿了人，醫生、護士、爸媽以及許老師都在。

“小豪，你終于醒了，終于醒了！”媽媽滿含熱淚的眼睛又紅又腫，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被醫生叫走的爸爸，這時也折身回來。看上去，他蒼老了很多。他握著我的手，有些顫抖。“小豪——”爸爸叫了一聲，卻哽咽得再也無法說出話來。從來沒見爸爸傷心成這個樣子，我感到一陣揪心的痛。

“老爸，我沒事，頂多打兩天點滴就好了。”我說，臉上滿是陽光般的笑容。

“嗯。”爸爸攥緊我的手，用力點點頭，“你是個堅強懂事的好孩子，爸知道。”

媽媽扶起爸爸，將他拉至病房門外。

我知道，他們正在門外談論我的傷情。隱約中，我似乎聽見了淤血、手術之類的話。

許老師走過來，臉上依稀可見斑駁的淚痕。她把最溫柔的微笑投給我。“韋豪，沒事，用不了幾天，你又會像從前那樣壯如蒙牛，活躍在足球場上了。哦對了，咱們還沒有真正地較量過呢，我等你，可不要讓我等得太著急哦。”她一連聲說這么多，貌似很輕松地，可這依然無法掩飾她骨子里的那份擔憂。

我笑了，一如足球場上那般瀟灑地笑了。

這時，爸媽推門回到病房，他們臉上，掛著一色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牽強，有些僵硬。

“小豪，媽跟你說點事。”媽媽坐回我床邊，竭力扮出笑臉說，“你的頭部輕微受了點傷，本無大礙的，只是里面有一點點淤血，需要做個很小的手術。只要淤血清理干凈了，你也就康復了。媽的意思，你聽懂了嗎？”

“媽，我明白，這個手術需要開顱，對不對？沒事，你兒子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笑著，故作輕松狀。但我心里清楚得很，開顱手術并非小手術，成功跟失敗不過一線之隔。

媽媽給我這么一說，起初還勉強一笑，可接下來，卻哭得稀里嘩啦。

許老師站立一旁，也早已是淚水漣漣。

爸爸一聲不吭地伏在我枕邊，一直就那么握住我的手。我能聽見他沉郁的呼吸跟悲愴的心跳。

“兒子，你放心，媽雖然只是一個婦科醫生，無法親自療治你的傷，但是，媽卻清楚怎么做對你最有利。媽已邀請BJ腦科醫院最好的專家為你做這個手術，你盡管放寬心好了。”

“媽，你跟爸的臉色都很差，別太為我操心了，好嗎？我真的沒事。”

“媽知道，兒子，你肯定沒事的。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只要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強……”媽媽撫摩著我的手背，不停地抽泣著。

“好了，別說太多，兒子會累的。”爸爸拍拍媽媽的肩膀說，“你們都回吧，今晚我一個人留下就行。”

“聽說伯父伯母已經兩宿沒合眼了，這樣下去會熬垮身體的。這樣吧，今晚我留下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打電話給你們。伯父伯母，可以嗎？”

“許老師，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煩你呢？我還扛得住，所以今晚就我留下來好了。不過，許老師的這份心意，我們還是誠受了，非常感謝。”媽媽拉住許老師的手，很真誠卻也很固執地說。我知道，她心里放不下我，當然，讓她放不下心的，也還有許老師。

“伯母你太客氣了。”許老師漲紅了臉。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地從包里拿出便箋撕下一張，用嘴巴咬下筆套，然后飛快地在上面寫著什么，寫完之后，雙手將便箋遞給我媽。“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伯母有什么需要我的話，請盡管打電話找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