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數威
- 開錯季節的玫瑰
- 飆中影
- 2368字
- 2010-12-20 13:50:44
日子就像小河的水,風吹來便跳出朵朵浪花,對于一身干勁的張勇,慢慢地在女人的廠子里落下腳,經過他的封閉式軍事化管理之后,工人們與他碰面時會叫經理好了,這讓張勇心底升起相當大的成就感。連長說兵都是一樣的兵,關鍵看怎么帶,呵呵,這工人也都是一樣的工人,關鍵看怎么管。對于管人這門學問,張勇不是大拿也應是中拿,因為他在部隊第二年就當了班長,而且一干就是四年,部隊的班長角色可是不得了,那是軍中之母,那是軍中之父,那是兵頭將尾,難怪人家老美常說未來戰爭就是班長的戰爭。連長說當好一個班長就可以當好一個連長。眼下這四五十號人的工廠,除了訓練內容不一樣外,其它差不多,無怪乎管理學、心理學、效益學等等適應工廠情況的管理理論。張勇是一個虔誠的馬克思主義信徒,他相信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途徑,自戴上經理這頂烏紗帽,張勇覺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那些在部隊常使用的招數可以繼續發揮神威了。
張勇決定教唱《團結就是力量》,他認為是集體就得講團結、講大局,是集體就得有文化、有精神,他最討厭萬馬齊喑的死氣沉沉。當班長時他最喜歡要那些沒人要的“刺頭”兵,張勇認為改變這類份子才具有挑戰性和成就感,不是他愛充大頭、愛出風頭。人嘛都會有先天不足,都會有馬失前蹄,總不能因為看著不順眼,聽著不順耳就一棍子給打死吧,給這類人生存的機會,改變的機會。呵呵扯遠了,還是回到張勇教唱歌。
教唱歌,讓張勇又發現一個成語不是神話,那就是“唯利勢圖”,這不是批評咱們工友的小農意識,都是為了生活。為了提高唱歌熱情和質量,張勇把唱歌時間定為加班加點,一個小時20塊錢,凡唱學唱準的賞,反之則罰。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重罰之下也有勇夫,這四五十號人可著嗓子吼,不到一個小時,都可以大合唱了。張勇舉著一疊人民幣像拿破侖做戰前動員似的說:“同志們,勝利就在眼前,為了將屬于你的人民幣放入口袋,請使出吃奶的勁唱,嗯,要唱出咱們的精神面貌,唱出咱們的斗志士氣,我起個頭,團結——預備唱!”
“團結就是團量;團結——……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指揮唱歌的張勇臉都笑爛了,敢情這幫子工人唱起歌來不亞于軍人,脖子上青筋凸現,胸脯鼓得高高,那歌子就是吼出來的,張勇陶醉在震耳欲聾的歌聲里,對于這種聲音真是久違了,閉上眼睛張勇仿佛又回到心愛的連隊,站在面前吼歌的是那幫子兄弟。張勇夸張地打著拍子,整個身子都抖動起來,聲音突然沒有了,張勇還繼續揮動著手臂。
“呵呵,經理,我們的歌唱完啦!”一個女孩笑著喊,這才將張勇喊醒過來,他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皮,拿起錢吼道:人人有賞。
底下一遍歡呼。
真正讓張勇樹威的還是痛擊討債毛賊,話還得從女人的老公欠高利貸說起。女人的老公叫徐志遠,十六歲接父親的班做了一名銷售員,因為一次發言被縣某領導看中提到了宣傳部,十九歲辭職跟幾個已婚男人去了新J,三年打拼血本無歸,失意之時認識了現在的女人,女人家里搞得是木材生意,他們的愛情幾度遭受摧殘打擊,不知男人用什么法兒硬把女人搞得死心踏地,女人甩出一張王牌——懷孕了。面對生米煮成熟飯,女人的爹娘無奈地說讓她去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后悔的時候別怪我們就行,一次性給了他們十萬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多大的本事就去折騰吧。這徐志遠還真能折騰,立馬整了一個織布廠,幾個月后,也就是在女人臨產前幾天,廠子宣布倒閉,鄭志遠因躲債逃路閃人,或許是禍不單行,女人難產大出血,醫生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女人的爹娘毫無顧慮回答保大人,孩子沒有了,女人終身不能再孕。
半年后鄭志遠回來了,還清債,不知從哪兒弄的錢就整起現在的紡織廠,應了那句“人走時運馬走膘”,廠子生產的紗錠供不應求,曾有兩家買主竟因此大打出手,在這樣的境況下不發達才怪,二年時間,鄭志遠成了百萬富翁,有了錢的鄭志遠在廠子里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染上了賭博,每次凌晨身無分文卻滿身酒氣的回來,女人罵他,他就罵女人,“你有本事給我生個兒子,兒子再去賭,母雞抱窩,母豬下崽,而你呢?”罵完之后又抱著女人的腳哭,哭得像個孩子,哭得女人的心變軟了。
狗改不了吃屎也不是神話,鄭志遠越賭越大,終于欠下二十萬的高利貸奔常州客戶而去,后來,后來你們都知道了。現在追討剩余欠款的六個毛賊已沖到了張勇的辦公室,圍住張勇個個臉上露出兇相。
“還錢!”
“還什么錢?!”
“高利貸!”
“誰欠你們高利貸?”
“少跟他廢話,還還是不還?”一把長刀砍在了辦公桌上。
張勇閉著眼睛毅然翹著二郎腿,女人拿著一包煙跑來,抽出一根遞向討債毛賊,“大兄弟,你們不是說好半年后才要那十萬嗎,怎么——”女人手里的煙被一巴掌打掉。
再抽出一根,“大兄弟,來抽一支!”又被打掉。
“我求求你們,再寬限些時日吧,我們廠子剛復工。”
“求我們有什么用,求我們老板去,我們只討債,其它什么不管。”
張勇毅然保持那個姿勢,冷若冰霜地說:“什么不管,那自己的小命管嗎?”
“你——”
“你——你找死!兄弟們別廢話,先廢了他。”
六個毛賊抽出棍棒和刀,躍躍欲試,張勇大吼一聲:“都別動!”一下從沙發椅上彈起來,踩過辦公桌依靠在一面墻上。扯一點戰斗技巧,張勇的動作是高手之舉,他這樣做身后便實現了安全,人再多也只能從正面進攻,其實人不怕雙拳敵四手、敵六手,而是怕背后一只手。
女人驚呼著不要,六個毛賊呀呀呀揮舞刀棍打向張勇,張勇靈活的躲閃,并在躲閃中適時出擊,一拳一腳,再看地上已經趴下兩個。
遇到高手了,四個毛賊握著刀棍只是象征性的揮打,卻沒有敢再近身。
“不管自己狗命的盡管上來,大爺讓你們上一個倒一個,來兩個倒一雙。”張勇的眼睛里射出道道殺氣,刺得四個毛賊握兇器的手開始發抖。
“廠長,你現在去打兩個電話,110、120。”
女人愣住沒有動。
“沒什么好怕的,這里有我張勇,天蹋下來我來頂。”
女人掏出手機,“嘀嘀”按下鍵盤。
兩串警笛先后消失在眾人的目光里,張勇笑著坐在警車里,扭頭遠遠地望著一片揮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