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七星級酒店的至高層。
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形倒映在玻璃上,右手夾著煙,一口一口地狠抽。
煙霧繚繞。
他蹙緊眉尖,眉宇當中聚攏著大團陰霾,散不去,絕俊冷沉的容貌淹在團團白色霧氣里,恍若一尊精雕細琢的塑像,霸氣,又不失那份優(yōu)雅的矜貴。
身后,徐助理站在桌子那邊說著什么,而他只是聽,不動聲色地看著腳下瀲滟璀璨的燈光,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將一切都踩在自己腳下的感覺,并不曾讓他覺得有任何一絲觸動。
心,仍舊停留在幾分鐘前的那通電話上。
再也移不開了。
相隔這么遠的距離,能聽到她的聲音,心里是說不出的滿足。千想萬想,沒想過她會在這時候打來電話。
有多久……沒在電話里聽到她的聲音了?
中國那邊,此刻應該是凌晨四點多吧?這么晚不睡,亂打什么電話?
難道是做噩夢了?
蹙眉,想起電話接通后那一段無聲的沉默,光是聽她紊亂的呼吸,就應該猜的到。
身后,徐助理說著說著,見他似乎有點兒心不在焉,噤了聲。
蔣越城從玻璃倒影里睇他一眼,淡問道:“怎么不繼續(xù)了?”
“我以為……您沒在聽。蔣總,看您臉色疲倦,要不明天再繼續(xù)吧?”擔心他熬不住。
“不必,你繼續(xù)說,我在聽。”一口拒絕。
事情太多,一分一秒都不能停。
景城那邊催了幾次要他回去,而均是以各種理由一拖再拖。不是他不想認祖歸宗,實在是,父親當年獨身一人帶他離開,什么都沒有,就那么白手起家,而景城那邊根本是放任了他們父子二人,連死活都沒問過,早就已經和那些人斷絕了來往。
如今,見這邊風生水起,一片大好,就心存不軌了。
他要是敢有任何一絲懈怠,恐怕,那些喝人血,抽人骨的所謂的親人們,就能將他的帝國給折騰到不得安寧。
而唐虞……
他恨,卻不能允許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碰她一根汗毛。
尤其是當七十多高齡的老爺子,聽到蔣振海車禍身亡的消息時,甚至派人來抓唐虞母女回去。
蔣越城覺得可笑。
明明當初,趕走他和父親的,是蔣家,現(xiàn)在父親離世,嚷嚷著報仇的,還是蔣家。
心存何意,再清楚不過。
徐助理匯報完工作后,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蔣越城到浴室沖了澡,又坐回書桌看了好久的文件,這才朝臥室走去。
手機,就放在床頭的矮柜上。
臨睡前,隨意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有一條未讀信息。點開,是唐虞的名字--剛才對不起,我做噩夢了,心情很亂,你別生我的氣。挨刀……是我心甘情愿,你別再說那種話。蔣越城,晚安。
嘴角輕輕一揚,少見的,含了一絲笑意。
“晚安,唐虞。”他對著黑暗的空氣,兀自喃喃開口,并沒有回復她。
隨即放下手機,拉被子,睡覺。
另一邊,唐虞一直抱著手機,手指頭都捏得發(fā)酸,卻始終不見有響應。
傻兮兮的,瞪著眼睛看屏幕黑了亮,亮了又黑,就是沒動靜。
“討厭死了。”悶悶的。
揚手將手機丟進了對面的沙發(fā)。
心臟,還在止不住的“咚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