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發這條信息的。斟酌再斟酌,仔細再仔細,生怕哪個字說不對,就又惹他不開心。
唐虞覺得,自己現在就跟只驚弓之鳥似的,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挑起了兩人之間的戰爭。
而她又很懊惱自己的沉不住氣。
明明是想關心,卻一聽他生硬冷淡的態度,就難受,控制不住地想和他吵,激怒他,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這太幼稚了。
卻又……怎么都忍不住。
合被,忍著傷口泛起的疼痛感,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
唐虞住院期間,蔣越城一直輾轉于各個地方,談生意,視察,應酬,忙得不可開交。
徐川覺得,他這種忙,很怪異。
好像……是在刻意躲避著什么似的。
回國前一天,終于有了半天的空閑時間,便計劃好去附近的一些風景區逛逛,當作散心。
車上,徐川邊開車,邊看一眼后視鏡,問:“蔣總,冒昧問個問題,您看行嗎?”
蔣越城半瞇著眸子,慵懶地掀起眼皮來,“嗯”了一聲。
“唐虞她……好些了嗎?”
問題一出,車內立刻陷入沉寂,后座男人冷沉的目光雖不能直接看到,卻也讓徐川渾身都涼了一下。
“問她做什么?”
徐川是公司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那兩人之間的糾葛,在他面前也不拐彎抹角,索性直接說道:“事情過去了不短時間了,蔣總,恕我直言,您是不是對她……有點兒太過了?”
“你以為,我只是因為恨嗎?”話已至此,蔣越城覺得沒什么好避諱。
“不因為恨?”徐川一愣,“那是?”
“我恨她,更恨自己的父親。當初費盡心血對唐虞的母親,到頭來,連死都還在為那女人著想,臨終前最后一句遺言,竟然是要我照顧好唐虞,不能虧待。我實在不明白,何必如此?我恨他在感情上的不明智,明明在商場中殺伐果斷,卻偏偏,為一個女人顛魂倒魄,連親生兒子的痛苦都不顧,讓我照顧仇人的女兒。你說,我對唐虞過不過分?在我心里,她根本就不配我多看一眼。”
話畢,頭一仰,以預示自己要睡覺的姿勢,堵住了前方男人的嘴。
徐川望著后視鏡里,冷漠又帶一絲苦楚的臉,心中暗嘆。
兩個字,嘴硬。
他對唐虞,不說別的,就光是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兒,就將他暴露無遺。
越是恨的厲害,就表明越是愛的沉痛。
蔣越城總是口口聲聲將一個“恨”字掛在嘴邊,別人可能不清楚,以為他是真的對唐虞恨之入骨,可自己心里太明白了。如果是真的恨,何必用這種方式來告誡自己,時刻提醒自己呢?
如果說,蔣振海對唐虞的母親是深愛。
那么,蔣越城對唐虞,就得用癡狂才行。
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