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南宮瑾被禁足在太子宮,讓朝廷內(nèi)形勢變得愈發(fā)明朗,偽忠者自然趁著這個時機向秦王靠攏,與太子劃清界限。
南宮瑾謝絕了來客,這偌大的太子宮內(nèi),除了些必要的侍婢之外,便沒什么人會靠近了,就連太子妃與麟兒都避居宰相府,整個太子宮顯得格外的冷清凄涼。處在這個時候,南宮瑾并不希望有人再因此受到了牽連。
日子悠閑到底發(fā)慌,南宮瑾甚至忘了過了多久,偶爾在院中散步,耳邊傳來笛音,讓他的心得到了一絲安慰。這笛聲時而帶著濃濃的傷感,時而清脆蒼靈。這笛音的主人想必和自己一樣,被困在這深宮之內(nèi),束縛著,失去了所有。
桌上放著的是小辰那日帶來的糕點,不過南宮瑾沒什么胃口,想到那日的不歡而散,南宮瑾心里是有愧的。
小辰和郡兒都是他的弟弟,只是在南宮瑾心里明白,他是存在偏駁的,但南宮瑾卻也是用心待南宮辰的,這些年來更是對他呵護備至。只是私心作祟的他,總是重疊另一個人身影,或許是太過在意,竟然已經(jīng)做的這般明顯。
他反問過自己,卻沒有任何辯駁,他承認最初的開始,他的確擅自的將南宮辰當做了郡兒的代替品。那無助可憐的模樣就像是初次見到郡兒的時候,讓他不忍心放手,也不能放下他不管。
南宮瑾知道,這樣的他,對南宮辰是極其不公平的,或許小辰他知道,所以越發(fā)想要得到他的認可,說起來,造成他們?nèi)值苓@樣的結(jié)局的人,恰恰是他南宮瑾。
是他,給了他們被愛著的錯覺,卻一次次的摧毀著他們樹立的信任。他南宮瑾是無情的,是殘忍的,甚至從來沒有放去真心的。
這些年來太多的意外,一切都背離了最初,他南宮瑾的設(shè)想,他有些頭痛,他不清楚是什么時候,陷入這種格局,他想要改變這種局面,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做不了,任由他如何努力,卻再也無法將一切拉回正軌。
笛聲悠揚,悠揚的風伴著清脆笛音低吟在耳畔南宮瑾依靠著柳樹旁,柳樹的葉子愈發(fā)的枯黃,倒也平添了漠然的神傷。
只是看著湛藍的天際,陽光這般的好,你南宮郡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xù)多久,嘴角帶了幾分深深的苦意。
不論是小辰還郡兒,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不受他控制了,他已沒有了退路,與郡兒的一戰(zhàn),無法再拖延了。
天色愈發(fā)黑了起來,南宮瑾凝眸深望,眼中是化不開的黑暗,多少次他想要逃出這個牢籠,或許是困居了太久,已沒有辦法再振飛了,只能作為困獸,一步步的背離著他所為的自由。
永州八年,六月,天熱了起來,事情也相繼的緊湊了起來,而南宮瑾依然被困居太子宮不出。
六月初六,雨過,天地像是被刷洗過一般,更像是重獲新生的一般,到處都顯現(xiàn)生機。
南宮瑾坐在長廊的盡頭小亭內(nèi),四處花香混著泥土的氣息在空中肆意的攢動著,聞聽遠處腳步聲,南宮瑾蓋上了茶盞,站了起來,望著遠處,緩緩到了句,“起風了。”
費卿抬頭停住了腳步,抬眼看了眼眼前的南宮瑾,氣息在變化,陌生而熟悉似如初見,竟然有幾分欣喜,“殿下?”
南宮瑾帶著幾分笑意看向費卿,“費卿,你來了。你看,這雨后的景色別有一番風情呢?”
費卿頷首抬眼對上了南宮瑾似有笑意雙眸,“雨后,代表著洗滌,寓意這開始,是時機,也是決斷,秦王之勢,不可不放、”
“這是你的想法?如今形勢你看的應(yīng)該很是透徹,殺了秦王,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何況本宮要做的,你應(yīng)該明白。”
“殿下本有天縱之姿,為何不能取而代之,反而要為他人做嫁衣,以殿下你的能力,這天下當由殿下。”
“費卿!”南宮瑾阻止了繼續(xù)說下去的費卿,掃了眼四周,眉頭緊皺的看向費卿,“此話不可亂說。”
“且恕臣下逾越,可是臣下為殿下不值,殿下應(yīng)當明白,陛下的心思都在秦王身上,為了給秦王鋪路,陛下遲早也容不下殿下。殿下,難道這些年來,您還看不透嗎?在南宮家的眼里,殿下你終究是個外人。”
“我自然清楚的很,這些年來父皇不斷試探我,本宮步步為營,不想卷入這場紛爭,但是父皇卻不放過我,我沒有選擇。費卿你該是知道的,我由始至終,對著天下沒有半點心思,更不愿意對郡兒刀劍相向,走上了父皇為我鋪下的道路。”
“殿下,更因為如此,你才更該當機立斷啊,秦王陷害你,你的父皇明知道此事與你沒有半點干系,卻降罪于你,任由他胡作非為,消弱殿下您的勢力。”
南宮瑾接住了飄下來的雨滴,雨又下了起來,“本宮都明白,郡兒他所做的所有不過是在逼本宮做出選擇,罷了,下雨了,費卿你先回去吧,本宮有些累了,本宮已有了計劃。”
費卿看著南宮瑾痛苦的神情,他又何嘗不是在逼他呢,“殿下,那臣下先行告退,靜候佳音了。”
費卿看著亭中南宮瑾,微微嘆了口氣,灰蒙蒙的天,帶來或許不止是開始,還有結(jié)束,沒有人能夠改變這既定的結(jié)局。
三日后,皇帝南宮一劍徹查了南宮瑾一案,最后證明了一切不過有心人制造的謠言,最后以斬殺了造謠者為止。
其實明眼人都明白,南宮一劍不過適時的找了個理由放了南宮瑾,那么所有存在的理由都變得理所當然。何況父皇還需要他南宮瑾,還需要制衡。
不過南宮瑾有些意外的是,在這洗刷罪名的過程中,父皇的寵妃竟然給他游說。父皇心系天下,對女人自然也有一套,不會獨寵,不會偏寵,后宮內(nèi)倒也沒有出現(xiàn)大問題。
見到這問妃子的時候是在御花園,南宮瑾記得這女人,洛陽城外南宮瑾救過他,南宮瑾故意裝作不識,那女子主動提起,再說不認識就有些過了。
不過她既然有如今的身份,想來也有些手段,既然當日救了她一命,今日她為自己開脫,本該是兩清的事情,卻牽扯了太多。
腰間的笛子,掉落在地上的手帕,飄過的暗香,以及那眼中盈眶的淚水,南宮瑾沒有多做停留,只怕到時候很多事情說不清。
回到寢宮內(nèi),南宮瑾瞧見了瓶中枯萎的梅花枝節(jié),今日那手帕上的繡工也與手中的同出一轍,想來那夜在梅林中那人就是她,
南宮瑾握著手中的手帕,微微的皺了皺眉,想不通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梅林,巧的是,今日又為何出現(xiàn)在御花園。
“皇兄好興致,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丟的手絹,被大哥拾了去,不對,莫不是是皇兄哪位相好的所贈?”
南宮瑾對于南宮郡來有些驚訝,想來這府內(nèi)也沒人能夠阻止他了,見他那手中的帕子做文章,隨手竟手帕收進袖中,“你想多了,不過二弟,你當真是大膽,何時本宮的太子宮,成了你來去自如地方了。”
“皇兄,你這話倒是說的有些生分了。二弟不過是擔心你罷了,這不你剛解了禁,我這個做弟弟就來看看你了。”南宮郡說著掃視房間四周,陳設(shè)沒有半點變化,只有那枝梅花失去了生氣,散發(fā)這些枯萎的味道,“沒想到,皇兄還是如此念舊之人?這可惜啊,不是什么東西都能留得住的。”
南宮郡的手輕輕的碰了下枯萎的梅花,枯萎的梅花瞬間碎裂落在了桌子四周,風過,散了一片。
南宮瑾看著桌上的碎片,脆弱的就好像他想要留住的記憶一般,看著靠近的南宮郡,南宮瑾避開了些距離,客套說道,“有勞二弟你關(guān)心了,至于本宮的事情,就不勞二弟你擔心了,本宮有些乏了,需要休息了。”
南宮郡看了看自己手,看著示意他離開的南宮瑾,嘴角帶了幾分笑意。“皇兄,就這么急著趕我走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本王真正的目的嗎?”
看到南宮郡的笑意,南宮瑾有些不悅,“本宮不想知道?倘若你不愿意離開,本宮只好請你離開了。”
“看來皇兄真的很討厭郡兒啊,還是皇兄你在怕,怕郡兒再次對皇兄做些什么嗎?皇兄,你在發(fā)抖哎?”
南宮郡一步步緊閉,南宮瑾一步步的后退著,直到他退無可退,耳畔中是他低沉的聲音,面前是他清晰臉龐,呼出的熱氣混雜著說不清的氣息纏繞脖間。
南宮瑾按著發(fā)抖的手,對上南宮郡眸子,腦海中的記憶與眼前人的交疊重合,郡兒他,南宮瑾推開了郡兒,閉上的雙目再次了睜開,眸中已然露了殺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宮郡本能的退了一步,哥哥竟然真的對他起了殺意,可是他卻不愿意示弱,“皇兄,你要殺我?本王給過你殺掉我的機會,可你錯過了,接下來,郡兒也不會手軟了。”
看著南宮郡離開的身影,南宮瑾癱坐在床邊,背后被汗水浸透了,身子還在止不住的抖著。到底該拿郡兒怎么辦?
思緒混雜著,郡兒來意斷然不止是來看他被解禁這么簡單。郡兒今日既然特意過來警告他,想來已有了對付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