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皆是如此,既然外患平定,內憂便自然堪重,雖然主角的人不在乎什么,自奉為的朝廷內大臣卻也如此的形成了兩派,以太子南宮瑾和秦王南宮郡的各持一派。
永州八年,五月,翠柳迎岸逢堤笑。南宮一劍賜婚南宮辰,同月廿二日,在西郊燕王府,舉行大婚。
是夜,百官隨君主南宮一劍齊聚燕王府,燕王府內,高臺搭建。繁花似錦,暗香浮動,朝歌夜舞不休,一片紙醉金迷,難耐庸擾。學的是民間百姓之禮,做的是君子之風,群臣夜宴,席地就坐,杯酒交錯,閑語春秋,倒也暢快抒興。
席間,南宮辰遣武婢舞劍助興,興酣周轉,對于這門親事,南宮辰并非有多熱情,但是能夠回到長安,已然不錯。
南宮辰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原因,也有打算在幾日借著歌舞迷狀,酒酣情盡,暗伏心思,伺機刺殺秦王南宮郡。他對南宮郡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尤其知道他與那人根本是一丘之貉的時候,南宮辰自然將所有怒火牽扯到了南宮郡的身上。年前的一戰,南宮郡大發了光彩,他南宮辰的名字怕是都沒有人知道,他被關在那大營內,日日遭受欺辱,他怎么可能就此放過南宮郡。
南宮瑾向來觀察入微,何況南宮辰的殺氣已經是那般明顯,倘若在這里動手,只怕到時候只會將事情演變的更糟。南宮瑾聞風四處,便已知道席間所趨,他在劍指一瞬,長槍甩出,帶著片散的笑意,飛身落入了臺中,道了聲,獻丑了。便隨風而轉,似有弟弟助興的意思,南宮辰握住了手中的杯子,視線緊緊盯著南宮瑾,面上卻保持了笑意。
槍轉,似有氣息浮動,震散飛花,且時武婢倒也呆然,完全被南宮瑾所主控,這般南宮瑾的槍法與那武婢的劍法,在飛花和風中肆意而舞,配合的天衣無縫,相得映彰。如此這番醒悟的武婢,已然錯掉了刺殺南宮郡的先機。
武婢視線掃向南宮辰,南宮辰卻沒有半點表示,失敗對她而言,只有死路一條,她只得硬著頭皮完成任務了,南宮瑾身手極高,想要避開南宮瑾實在是難上加難,只得與南宮瑾周/旋。
武婢的身手不弱,拼著全力對想要避開南宮瑾,南宮瑾卻輕易化解,甚至被南宮瑾九轉回天的槍法,改變了劍勢方向,倒是生了幾分美感。武婢的身法輕盈快速,在南宮瑾的槍下交染下,精美絕倫,哪里還看得出這劍意中的殺機。滿堂喝彩不斷,武婢被南宮瑾鎖的動不了分毫,眾人的視線為這意氣風發,飄然若逸的身法給吸引住了。
南宮瑾在武婢耳中低語幾句,武婢整個人一愣,收了劍,劍勢已收,表演結束了,南宮郡起身朝南宮瑾看了眼,高呼了聲,“漂亮?!?
在場大臣也相繼叫好,大家酒酣快意,南宮瑾沖著南宮郡點下頭,看向了南宮辰,南宮辰面上帶著笑意,手卻狠狠的握著,眉間的怒意隱藏不住。
南宮瑾剛坐下,一身喜服南宮辰上前敬酒,視線流轉,南宮郡眼中帶著幾分埋怨,“皇兄,感謝你為弟弟我表演這番精彩的表演?!?
“這是皇兄該做的,小辰,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這杯酒也該是我這個做哥哥來敬的,何況能為你的婚宴略施薄力,也是皇兄的榮幸。”南宮瑾視線掃了眼滿座大臣,還有駐扎的御林軍,將酒杯對上了南宮辰,飲下了杯中酒水。
“皇兄你客氣了,不過皇兄也不必如此,小辰想做的事情,自然已有了應對之策。”南宮辰笑了笑,酒杯入唇,壓低了聲音道了句,“只怕皇兄你多慮了,何況父皇本來也有此意。”
南宮瑾飲杯而盡,卻也在飲下的瞬間,回復了南宮辰,“小辰,你不了解父皇,何況你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你可看到他身邊人了?!?
南宮辰掃了眼四周,看到南宮郡一臉笑意,皺了皺眉,握著酒杯的手更緊了,細細眉眼中已有了思量,滿臉帶笑的看向南宮瑾,“皇兄你說的是,是小辰欠考慮了,這杯酒小辰敬皇兄一杯?!?
見到小辰這般想,南宮瑾舒了一口心,回敬了一杯,卻沒見到南宮辰微微勾起的唇角。
百官敬酒,南宮辰滿臉笑意,飲盡杯中美酒,卻在對上南宮郡的時候,面色暗沉,那份不明的嘲意,讓南宮辰有些惱火。
南宮郡的笑容讓他恨不得殺了,今日倘若不是南宮瑾阻止,他定然要殺了南宮郡,哪怕殺不了也足以傷了他啊,可惜被南宮瑾看破了。他本可以選擇最妥當的方式既可鏟除威脅,消除他的勢力,這一箭雙雕的方式夭折了。
永州八年,五月廿八,暮春時節,楊柳飛絮滿城飛,百花爭相開放。這幾日內,秦王南宮郡在朝野很是活躍,而南宮瑾則因結黨營私,謀反之嫌隙,被禁足在太子宮內。
南宮瑾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畢竟整個朝野都熟知南宮瑾的為人,這罪名自然是有人故意栽贓。
何況群臣都明白,倘若南宮瑾有心謀反,自然有萬全之策,更可以滴水不漏,整個風朝本是他囊中之物,何況皇帝之位本身就是為他而設,他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那么既然他無心,又是誰給以栽贓呢?皇帝南宮一劍并未多以追究,只是將南宮瑾禁足在太子宮內,朝野群臣也都是些求親之人,南宮一劍自然惱火,南宮瑾則表明立場,無謀反之意。
皇帝多番示意,南宮瑾卻不挑明,他自然知道誰做的手腳,卻并未順著他的話說出自己的猜測。
而此時的南宮辰因為南宮郡特殊禮物,忙的焦頭爛額,本來他還想求助南宮瑾,殊不知南宮瑾已經被算計了。
這番倒也好笑了起來,猜想也應該是南宮郡的所為,皇兄若是不阻止自己,他南宮郡哪有機會來算計他。
不過此時他更應該去看看他的好皇兄了,不過在寢宮內并未發現南宮瑾的身影,正尋思他在哪里的時候?卻一眼瞥見了河畔楊柳下那風中的人影,本以為他會失意,卻不想他這般清閑,撇了撇嘴。
南宮瑾正躺在池塘楊柳旁,吹著清風微拂,聽著遠處清幽笛聲,沒有半分在意,倒是真有幾分悠閑自適。
那悠閑的態度,不會被任何情緒給感染,看著一點都不著急的南宮瑾,心里即嫉妒又惱火。
這樣一個人,一出生便有了爹娘的疼愛,更因為長子的身份接近了那高不可攀的皇位,這皇位,就像是為他專門而設定的,可他呢,卻沒有半點在意。
他這樣的人缺什么都沒有,他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里,這是他南宮辰選擇南宮瑾的原因,但他也沒有沒想過,這會成為他南宮瑾失敗的原因。
可是這不該是現在,倘若南宮瑾這座山現在倒了,那么所有的哪里都將付之東流。他不允許自己就這樣失敗?!按蟾纾阍趺催€這么悠閑的坐在這兒?”
南宮瑾抬頭,便看到小辰氣鼓鼓的模樣,語氣也滿是埋怨,帶著一臉寵溺笑意看向他,溫柔語氣,從未改變過?!笆切〕桨。趺从锌諄砜椿市至?,生氣了,不知道是誰,惹了我們小辰了?!?
南宮辰握緊了雙手,被這樣溫柔無害的笑容包容著,南宮辰越發感覺自己丑陋,這是多么諷刺。
“小辰只是為皇兄不值,皇兄你難道就這么忍氣吞聲的下去?分明就是南宮郡那個混蛋陷害你的。”
看到為自己抱不平的南宮辰,南宮瑾撫了撫他的額頭,“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皇兄讓你擔心你了,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皇兄,難道你覺得這還是誤會嗎?他為了這皇位,什么干不出來,皇兄你想象,現在最接近皇位的人是你,他這番作為,擺明針對你,覬覦你,他已經不是曾經的南宮郡了,皇兄,你好好想想,你再這樣相信下去,他遲早會傷害威脅到你,皇兄先下手為強,只要你決定了,小辰隨時都可以幫你除掉他?!?
“小辰,我這個做大哥的拜托你,我們師兄弟,這樣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倘若你真的為了我,更加沒有必要,什么東西都比不上至親還留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你明白嗎?”
“我明白又有什么樣呢?你這樣想,他會嗎?他今日既然可以陷害你,難保他不會這個皇位傷害你,殺了你,皇兄,為什么你這么睿智,卻看不清這么淺顯道理呢?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為他開脫,為他說話呢?”
“小辰,大哥并非是為了他說話,我們是兄弟,倘若他真的想要這個皇位。”
“皇兄,你說什么?是不是他要了這個皇位你就給他了,為什么皇兄你總是這般忍讓,這么多年了,他如何待你,你不知,你難道要小辰捧著你的尸體,然后再和你說這些話嗎?”
南宮辰有些憤怒,他努力調整子的情緒,這么多年來他扮演者他想要的角色,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將所有人壓在腳下,可是他說什么?唾手可得的天下就這般相讓了。
“大哥答應你,我不會死的,所以你也要聽大哥的話,絕對不可以亂來,千萬不要妄動殺機?!?
南宮郡的手段南宮瑾自然知道,若是小辰真的動手了,只怕那時候已經沒人能夠阻止他了,只是南宮瑾不明白,為何他們兄弟三人會有如此境界。小辰眼中的殺意并不假,可是這所有的結局難道是他促使的嗎?為什么郡兒,小辰都會變得這般,明明小時候都是那般的可愛,那般的天真無邪。
“若不是皇兄你攔著,我早就可以結果了他,他若是真心當你是兄弟,也不會這般害你了,大哥為何你要阻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哥你?!?
“小辰,我從未讓你為我做些什么?更不想你變得如今這番模樣,郡兒是我弟弟,你也是,你怎么可以對你兄弟下得了手,這天下之位就那么重要嗎?”
“兄弟?他有把我當過弟弟嗎?他有把我當做親人嗎?何況帝王之家,有所為的親情嗎?父皇為了皇位,犧牲了娘親,古來多少帝王,那個雙手不是沾滿了至親之血。”
“小辰,停止你這樣的想法,我們不是其他人,娘親的死也并非全是父皇的原因,郡兒自小便于其他人不同,對人更是難以付出真心,他并不是不把你當親人?!?
“是嗎?”可那又怎么樣呢?反正他從來就沒人挨過,自小被拋棄,只能作為個玩具陪著那些所為的官宦子弟,生不如死,你們有摘掉什么,“小辰知道了,以后會多做的考慮的,但是皇兄,你絕對會后悔的,南宮郡他沒有心的?!?
看著南宮辰頭也不回離開了,南宮瑾卻陷入深思,他極力保護著的人卻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偏離著,自己所有關心的人都逃開自己的身邊。
南宮瑾嘆了口氣,望著依舊湛藍天際,耳畔中笛聲依舊,伴著清風搖曳了細柳,垂到了岸前。
這安逸的笛音安撫雜亂的心境,這短暫的安逸,對他而言越來越奢侈了。
郡兒既然行動了,這場對決不該只是獨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