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輕飄飄的三個字像風帶來的夢中呢喃，頃刻吹散，了無痕跡。

子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抬的下頜在燈光里光潔如玉。那伙人只要查清楚下狠手的名叫賀一川，必然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吃個啞巴虧，不敢提報仇，到時舊怨新仇一齊算自己頭上。她不笨，幾乎能馬上判斷只要停止插手，他肯定高枕無憂。他卻說隨他走，是打算送佛送上西好人做到底，還是……聯想到之前種種古怪，她益發堅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條件？”

只消一眼，賀一川便輕易看穿眼前女子的戒備正在逐漸轉化成深深疑慮和某種決絕。

得承認，這是自己欣賞的一種思維方式。

側身將指間煙蒂扔進垃圾桶，本來焦躁的心情好像輕了些，他揚眉淡笑：

“你是不是在想，與其被一幫地痞侮辱，還不如委身于一個看起來不那么禽獸的男人？”

“是。”

秘而不宣到自己尚不敢大膽去想的心思被赤/裸/裸講出來，子衿雙頰忽熱——

假如必須遭此一劫，至少保留了選擇的權利。

況且，征收對洛家來說是天大的事，對他而言，可能只是幾個電話解決的小case。

默默打量片刻，賀一川脫下西裝外套扔進她懷里，再拉開車門：

“披著，上車，條件自會告訴你。”

“那……”

“我保證他們安全。”

簡短六個字，聽在耳中，安在心里。要在平時，子衿肯定追問問胡大勇能查到醫院，人多事雜的地方，怎么保證既能得到有效治療又不被騷擾恫嚇，可是，今晚她一個字沒提，乖乖上車，系好安全帶，任奧迪駛向霓虹萬千的夜色。也許，在那一刀刺進胡大勇腹中開始，她已經開始相信，他有能力保證他們與自己的安全，并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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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toria－Hotel的璀璨燈飾由遠及近，眼看車駛入酒店特意開辟的拐彎道，子衿的心臟開始狂跳。從醫院出來，他們去了城南一家不起眼的酒吧，在里面呆了一個多小時。準確說，是她在酒吧百無聊賴呆個多小時，賀一川進門丟下“等等”兩字隨即消失，不知道去干什么。再回來，俊眉微擰一言不發的他身上又多了些酒味。根據在失樂園修煉的經驗，喝的應該是高度酒。

“我常年住酒店。”

眼角余光瞥見副駕駛座的女子本來慘白的面龐詭異紅著，賀一川解開安全帶，簡短開口。

不知道他這算不算解釋，子衿抓緊套在身上的外套，默然下車。

“賀總，晚上好。”

“讓劉經理來見我。”

賀一川微頷首，拖起子衿的手腕走向旋轉門，徑直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

盡管把頭已經垂到胸前，還是能感覺到無數眼神掃過來。

“你在緊張。”

電梯門緩緩合上，賀一川松開掌間的細腕，看向眼神劇烈閃爍的子衿。

“沒……”

該怎么說呢，難道說自己在為最終不能免俗，像其他失樂園的陪酒女一樣走上傍/大/款道路而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