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知道，這酒桌上也有個規則，只要喝了第一杯，就失去了所有不能喝的理由，不能不喝第二杯，第三杯。

幾杯下去，蘇以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更不想說些什么話。好像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一般。

最后，終于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了，才勉強撐著提出：“對不起，我有點頭暈，去一下洗手間。”

不知道身后是不是目光灼灼，那個人，那些事，她已然沒有這么多精力去顧及。

直奔洗手間，明明感覺路是直的，卻有些走不穩，只能扶墻。

走了兩步，臉越來越熱，后來感覺不是臉熱，是腦門發熱，又像是渾身發熱，只想扶著墻往洗手間去洗臉降溫。

冷水的溫度讓她清醒了幾分，紙巾簡單擦了擦，便往回走。

到了走廊里，腳下有些不聽使喚，她便停了下來。好一會兒，讓自己鎮定下來，覺得平衡感恢復得差不多了，才繼續。

走了沒幾步，眼眶里納入了那個似乎在等著自己的高大身影，她停下了腳步：“你怎么在這？”喝了酒，好像膽子也變大了，和盛天揚說話也無懼。

時隔多年，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更覺得自己沒有勇氣見到他了。

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好笑，相遇和重逢，總是在不期之間，就發生了。只是，每每想到他，看到他，心里，還是不由地發顫。就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樣。

現在，自己忽然感謝那個秦總強迫自己喝的那幾杯酒，給了自己面對盛天揚一個很好的臺階下。醉酒的話，只要不違法，很多事情就算不按照常規出牌也沒關系。

頭還有點暈，蘇以沫扶著墻，大膽地抬了頭。

近距離看自己眼前這張精致的臉龐，果然是比雜志上更生動太多，也英俊太多。多少人贊美的辭令，也都是惘然。

然而，這樣一張臉上，面對著她，寫滿了平波無瀾，一如剛才自己最無助的時候。

此刻，盛天揚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番：“這句話，不該是我問你么？”

“我是來陪...”蘇以沫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但不知怎么，簡單的話，此刻說出來卻很是困難，語言能力似乎隨著頭暈眼花在逐漸消失。

她其實是來陪嚴小靜的，不管他信不信，不管他聽不聽，她還是該解釋一番。

“陪酒？”盛天揚絲毫不掩飾一絲不屑，仿佛那種輕蔑，是從他內心最深處散發出來的，“想不到，有一天你會做這樣的事情。”

他的聲音像帶著冰氣一般，一下子，就把酒精帶給她的熱度，震了回去。

蘇以沫清清楚楚地聽到“這樣”兩個字，渾身的血液忽然就往頭上涌去。原本不聽使喚的語言能力，陡然利索起來。

她斜看了他一眼，無所謂地笑道：“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又怎么了？盛總，我們初次見面，無論我做什么，也都不關你的事。不好意思，麻煩你讓開，我還要繼續回去，回去陪酒！”

最后的話，她刻意笨拙地加上去。思路紊亂，渾身如繭抽絲般的乏力，卻還是說得鏗鏘。

假裝自己很瀟灑這件事，很多人都能做的很好，可到了她這里，怎么就變得這么難。想要理直氣壯，想要挺直腰桿，卻在他的面前，讓她自覺恬顏。

想要解釋的初心，原本想平靜地回答他，在聽到他清淡地問題后，變得毫無意義，只有羞辱。

蘇以沫只覺得一股無以言喻的酸澀感，涌上心頭，比起當初，絲毫不減。

“好，蘇小姐，”身后的盛天揚眉毛上揚，森銳的目光盯著她有些蹣跚的背影，“不關我的事。”他重復著她的話，臉色更是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