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蘇以沫挪了挪手腕，依稀重重地，有什么壓在上面，仿佛漸漸從水底浮上水面一樣，渾身沉重。

“你醒了？！”落在眸底，是蕭以辰凝重的臉。

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兒失望。

渾身還是疼，淡淡的冷，乏力感更為突出…

“…我怎么了？”她問。

只記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仔細想想，一定是暈過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沒等蕭以辰說話，林乾的聲音倒是響起來：“蘇小姐，醫生說您沒有什么大礙，風寒感冒，最近變天，請多保重身體。醫療費用由公司承擔，病假三天，如有需要可以延長。”

一副商務性安置的公關語氣，表情平靜，幾乎讓人看到他背后代表著的盛天揚的臉。

總是那么的…那么帶著怨艾？

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么怪異的想法，這個林乾，大抵也不過是為他做事而已的一只手臂。

蘇以沫擠出一絲笑，還是拄著床坐了起來：“謝謝，我會馬上回去參訓的。”

直到林乾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好久，她才想到把手從蕭以辰掌中抽回來。

蕭以辰嘆了口氣：“你總是這么固執。”

“…有嗎？”蘇以沫眨了眨眼睛，話一轉，“蕭以辰，你怎么來了？”

這句話引起了回答者的極大不滿：“我怎么不能來了？——我還是作為病人家屬來的呢！”

“瞎說什么。”蘇以沫語氣如常，但還是不為人察覺地淡下去，“我…沒有家屬。”

家屬，她可能再也不會有了吧？

夢里呢喃，淚水滂沱，可逝去的人，總歸是逝去了，奈何，都不會再回來。

……

夜深。

蘇以沫一身病號服徜徉在醫院院子的小路上，百無聊賴。

蕭以辰堅持讓她住院，她是死活都捱不過他這次的堅持，大不了的一個小發燒，就嚴重到這個地步？

醫院，她也是憎恨這種地方的，生死都在這里聚集的地方。

如果，沒有當初，她會經歷今天這樣的心路嗎？

“蘇以沫，你是嫌病得不夠嚴重么？”身后沒有腳步聲，卻響起一個令人驚悸的聲音。

蘇以沫幾乎渾身發軟，好幾秒鐘都不敢回頭。

那個聲音太過熟悉，又太過讓她不敢面對。

只是，為了自己那可憐的驕傲，她咽了咽，努力平靜地好轉回身去。

夜色里，他高大挺拔的身體魑魅，一半融入夜，一半明晰無比，一眼望去就覺得氣勢凌人，站在那里，不說話都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蘇以沫瞬間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孤勇，沉默了片刻之后，搖了搖頭：“我馬上就好了，然后，會回去上班。”

語氣還算平和吧，面對他，她每每都凌亂地調整不好自己的情緒。

語罷，她往回走，熟悉的身影，朝思暮想的身影，如此真實地，就這樣融化在夜色里，在自己經過的路旁。

心臟，是真的要跳出來了…

…盛天揚。

死穴，他是她的死穴。

就這樣傻乎乎地打了聲招呼一般，她繞過他身邊，在他身上那種一點兒未變的氣息和味道中，手足冰涼地走過去。

盛天揚也定在原地，緩緩停頓了一下，伸手拉住了她，問：“就那么厭惡見我？”簡明扼要，一向是他的特點。

可簡單的幾個字，足以讓人撕心裂肺。

蘇以沫不知自己是怎么能抑制住心底噴涌出來的痛楚，居然輕笑了一下，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