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么一回答，盛天揚倒是沉默了。

她的平靜，她的三個字，每一字都清清楚楚地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很靜地呼吸著，似乎想聆聽她接下來的話。

只是，蘇以沫沒有向前挪步，抿了抿唇，靜默地站在他的一側，不再說什么。

良久，盛天揚開了口，聲音又像是很遠地傳過來：“…不要再和蕭以辰在一起，你不了解他。”

這句話，仿佛命令，透著深深的涼意。

蘇以沫不解，下意識地側頭抬眼，胸口悶得像被巨石壓住一樣，忽而笑道：“我不了解他，你就了解？沒錯，我誰也不了解。我就是永遠像傻瓜一樣，誰都不了解。”

——如果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該多好？

不，眼睛看到的，也不好…

心口一陣陣酸楚涌動起來，心臟也像搖搖欲墜一樣，有種瀕臨崩潰的邊緣。

隔了這么久，本來以為就可以那么過去了，發現自己還是在意，還是糾結，還是痛苦得難以自拔…

“當初…”盛天揚似乎被戳到了痛處，欲言又止之后，卻還是沒繼續說下去，“好了，提過去也沒有什么意義。現在，我只希望你不和他在一起。”

一句話，蘇以沫心里涼了半截，周身更涼嗖嗖的。

自從這幾次見到他，說實話，還真是都挺巧的，大概是無巧不成書，都那么正好，和蕭以辰在一起，就被他碰到。

就連有一次，和蕭以辰出去吃飯，還在同一家酒店停車場看到了聲勢浩大的上流人等在接盛天揚。

她假裝沒看見，可到底，她知道，他是看見了的。

“盛天揚，我想我們應該已經沒什么瓜葛了，”蘇以沫很平靜，心卻揪得緊起來，“你可以干涉我的職業選擇，但，不意味著你可以干涉我的生活。”

盛天揚永遠是盛天揚，他猶豫了幾分，語氣再度恢復了平波無瀾，輕描淡寫地回答：“我知道，這件事是我擅作主張。”

...擅作主張。

蘇以沫心底重復著他的話，不吭聲。

她曾經那么喜歡他的堅定，喜歡他的擅作主張…可到了今天，她想決絕一些。

像只炸毛的貓咪一樣，她忍著頭皮要炸開一樣的感覺，毫不急慮，卻又字字珠璣地開口：“如果換做以前，我還真是會原諒你，可是，現在不是以前了。”

他清楚，她的意思。

“以前”這兩個字，不論說輕說重，只要提及，就足夠了。

“沒錯，現在，的確不是以前了。”淡淡的水霧從他的眼里升騰起來，古井般幻化的眸光，引得人一陣悚然。

蘇以沫強裝鎮定地看著他：“你知道就好。”

“沫沫，”讓人沒想到的是，盛天揚忽然叫出這樣親昵的稱呼，語氣也似乎緩和下來，“你是逃避我。”

這句話的穿透力，直接透進靈魂一般。

蘇以沫幾近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搖頭：“我逃避你？我怎么可能逃避你？真想不到，有一天你會變得這么可笑。”

說著可笑，盛天揚倒真是嘲諷般地笑了，接著，他的嗓音低下去，暗沉低啞富有磁性：“沫沫，我覺得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你，無論你現在說什么，做什么，我都有信心，說我了解你。你沒有變，你也不會變，因為你是蘇以沫。但你說得不錯，我是變得可笑了，我還變了很多，變得你可能再也不認識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蘇以沫有些不安。

“沫沫，”盛天揚的嗓音放得更低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我相信你也知道這一點。以后，如果你希望我不打擾你，沒問題。即使你在盛世，我們也可以形同陌路，如同任何最正常的工作關系一樣。——只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和蕭以辰在一起。”

蘇以沫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火球炙熱地烤著的人，不能動彈，就這樣焦灼地觀望著，所有的難受仿佛能被人一眼看穿，眼底發熱：“盛天揚，我想你搞錯了，以前是我錯了。但現在，我憑什么，要接受你的要求？”

話說得清晰而冷淡，可思緒已然混沌不堪。

“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以前。”盛天揚淡淡地道。

這句話，蘇以沫幾乎有些站不住腳，更不知該怎么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