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媽正瞇著眼看著跪了一地的賬房先生，手里握著厚厚的賬本翻閱著，臉上堆滿了笑意，最近的收入比起往年簡直翻了兩番都不止，今年的新茶還沒有下來，倉庫里堆積的茶葉就已售罄，照這個勢頭下去，吳家必定會被康家擊垮。

“福媽，李先生來了！”一個小丫鬟匆匆進來和福媽通報，福媽忙站起來，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一揮手讓跪著的賬房先生下去了，臉上堆滿了笑，讓小丫鬟將李先生請進屋來。

那位“李先生”穿著新式西裝，胸口的口袋里還有一小截絲質手絹露在外面，高高的禮帽，玳瑁眼睛，嘴上還留著兩撇胡子，腳上蹬著锃亮的皮鞋，在福媽眼里，李先生的打扮簡直就是有錢人的專利。

“李先生，您來了？”福媽笑著，對著李先生點頭哈腰的，忙將他迎到了上座去。

“福媽，你們倉庫里還有存貨嗎？我這次手頭又有一筆大單子，因為之前和你們合作很愉快，我想這次還繼續和你們合作。”李先生也沒有什么派頭，開門見山地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福媽一愣，然后問了一句：“您還需要多少？”

“大概有五千畝地那么多的茶葉吧……算過來就是幾千斤?！崩钕壬懖惑@地說著。

福媽額角的汗漸漸冒了出來，這樣大的量，恐怕是只有新茶下來才能夠頂上去吧？

“怎么？福媽，你們有些為難嗎？價錢好商量的，我再給你們多一成！我知道需求量大，所以在價錢上就……”李先生看著福媽為難的神色，繼續開口。

“多一成！”福媽在心里驚嘆著！那樣的話，康家就會賺個滿盆滿缽了！做，還是不做，福媽在猶豫著。

“要是勉強的話，那我就去看看別家的吧?！崩钕壬酒鹆松?，準備走。

“別啊！別啊！李先生，只是，只是我們現在倉庫里確實是沒有余茶了?！备屆r著要走的李先生，說出了實話。

李先生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又開口：“福媽，你們不是最近去收茶了嗎？那你們收到多少我要多少，最好盡快，要是能補上我的缺口，我再給你們加一成！”

福媽心里一震，這就是加了二成了，這樣的話……

“但是這也是有風險的，我給你們個期限，若是在這個期限內拿不出我需要的茶，你們就給我一半的收茶錢，也就是六成，這樣……能行嗎？”李先生邊說，邊拿出了兩份契子。

“這……”福媽瞬間又猶豫了，“李先生，不如這樣，我給我們家少爺拍個電報，由他來做決定吧，我，我實在是做不了這么大的主?！?

“好吧，我就再給你們三天，三天內沒有答復的話，我就和別家合作了?！崩钕壬裆行┎粣偅f完便起身走了，連放在桌子上的契子都忘記拿走。

福媽心亂如麻，忙叫來一個仆人來，讓他給在蘇城的康景生拍電報。

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究竟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