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祭
書名: 圣靈血祭作者名: 玄心貍子本章字數: 3202字更新時間: 2011-10-23 11:20:45
所有人都覺察到,自從教中專司五旗的月圣女白鳶負傷歸來后,整個蔓陀教便籠罩在一種怪異的氣氛中,月圣女的極少露面成了所有猜測的源頭,就連蔓陀教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教員迎新都不見她的蹤跡,五旗之事便交由日圣女晏清湄主持。所有人議論紛紛:
“聽說月圣女殺了蘇寂后,自己也身受重傷,月圣女的人選似乎要換了!”
“不對不對,聽說她和教主不知因為何事大吵起來,月圣女一氣之下,自鎖月闋樓,不愿再司五旗之事。”
“那怎么可以?沒有了月圣女,五旗的行動還能進行下去嗎?沒有人可以取代月圣女的地位!”
“在討論什么啊,這么意興斕珊!”突然間響起的這個溫柔的聲音,讓聒躁的人群瞬間安靜。“參見日圣女!”所有人齊刷唰的跪了下去,手頂額心,先前說話的幾個人竟因過分的害怕而抖得跪立不穩。
手持象征著日圣女身份的麒麟杖,紅衣女子始終不曾正眼看這些卑賤的教民。額頭的紅寶石在陽光下四散著紅光,令人感到傲然而不可一世的肅然之感。在看見這些人用最尊敬的禮跪拜她時,,那張陰沉的臉上始才浮現出一絲得意與傲慢:“入圣大典上就給我乖一點,別嚼什么舌根,當心遲早有人割你們的舌頭!”
所有人一聽忙不迭的點頭稱是??纯匆娝瓦@么斥責了幾句便離開,眾人不得不感嘆菩薩保佑。一向以手段狠厲著稱而穩坐圣女之首寶座的晏清湄,對于他們私論教中之事竟只是斥責幾句,想想都不可思議。這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的人面面相覷:興許是入圣大典上她才不愿計較吧,若是平日里,方才說話人的舌頭,也許真的已被殘忍的割掉!在曼陀教中,如螻蟻般的他們,永遠無法預知自己的命運,就像他們無法也不能揣測尊主的圣意一樣。將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地境,才是活下去的唯一之道。
晏清湄直上嵐鳳臺,等到所有人都已坐定,莊嚴的儀式即將開始。
突然四下里想起了陣陣轟鳴的音樂,那是低沉的牛角號,仿佛怒獸的低吼般,綿延不絕。待教主在日、星兩位圣女的迎接中走上嵐鳳臺時,五百名教眾從四面涌出,身著繡有各色蔓陀羅花的白袍,瞬間圍在一起成五芒星之狀,接著開始恣意的跳起舞蹈,并不時變換著方陣,慢慢的動作越來越快,身形如影般穿梭起來,五芒星之形卻未亂絲毫。而此時,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場上所有的教眾提劍向身邊的同伴刺去,一時間卻無人發出哪怕細小的一聲呻吟,一時間四處沉默,場上廝殺的愈見劇烈,血色迅速蔓延開來,染紅了他們白色的法袍,濃烈的血腥幾乎令人做嘔,那樣肅殺的場景讓所有人屏住呼吸,肌粒瞬立。漸漸的,所有人都躺在了場上,一片死寂。這似乎成了一場凄厲而冗長的夢。
半個時辰之后,只見黑衣教主抬手示意,晏清湄和舒倩音便從東西兩側走向嵐鳳臺前沿,五旗旗主各持先訣令上場,分立于五芒星的頂端,右手高舉起先訣令。只見臺前的圣女雙手緩緩抬起,似是一種無形的的氣息壓迫著雙手,當抬至與額前的晶石平齊,便疾速變幻手印,日圣女的紅色晶石與星圣女的紫色晶石凌空升起,在空中交匯的一瞬間,,迸射出強烈的光芒,五枚先訣令依次連接著光束,終于完成五芒星的交織,而晶石自西向東旋轉起來,掠過五芒星交織所圍的邊境。
晶石發出的強光讓五芒星承受著強大的迫力,直到晶石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紅紫一片,只聽圣女口中齊念道:“五芒星下蒼生循,死而生始念力因!魂歸兮,魂歸兮!從此你們將成為不死之士!”五芒星突然轉換方位轉動起來,“圣石,請交付我掌控生死之力量!”晶石之光立時更強!無人看得清這一片強光之下是怎樣的景象。
渾沌中,一切都依照既定的軌道運行。直到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方聽手持先訣令的各旗主念道:“五旗渡死生!”日星兩圣女迅速變幻印結做收勢,慢慢的,場上恢復平靜,平靜的讓人窒息。
就在這時,場上突然有一個人站了起來,所有教民如預想的一般驚呼起來,然后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直到所有人站起來再次結成了五芒星之狀,這群人身上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源源不斷的戾氣。當場上身浸血污的死人再次站起來齊呼謝恩時,場下的教民早已騷亂,那些抑制不住的驚訝伴隨著恐懼,他們呼喊著,呼聲震天。這一場詭異的噩夢終于過去了,但卻也開始了。沒有人發現,某個角落,青衣女子冷冷的瞥了一眼這些躁動的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緩緩離去。
場下有的人不住的咽下口中的口水,似夢靨般無法轉醒,這便是曼陀教的入圣大典!經過如此死而復生的儀式,五芒星下的所有人,就算進入圣人之門了,此后的日子,他們將成為萬古不朽的不死之士!
嵐風臺上的黑衣教主始終面無表情,也許看多了這樣的場景,他也已麻木。只要確定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誰死誰生與他何干。他起身欲走.臨行不忘交代晏清湄選出新手入五旗。一切,似乎真的依照他設定的軌跡毫厘不差的在運行著,然一旦開始,便無法停下。
在蔓陀教,五旗即是衛道,,是死士,旨在保護教眾以及協助教義傳播和分教的成立。然而十年前的大戰讓他們被逐出中原,分教在那時也被毀殆盡。唯主教最終落址于昆侖山下。此后的十年,即是他們復教的十年,也只有靠著五旗,蔓陀教方抵御了一系列的中原之殺。也因此中原武林想讓其全教覆滅的計劃一次次落空。
然而教眾已在那場大戰盡數犧牲,偌大的曼陀宮卻滿是荒涼之氣。在休養生息兩年后,蔓陀教開始向臨近的地境吸收教員。也是在八年前他們有了入圣大典的儀式。而這樣奇異的入圣大典讓來者都死心踏地的留在了教中,的確,從那時開始,有不少人便真的成為了傳說中的不死之士。這似乎成為了致命的吸引!入五旗,更成為許多民眾加入蔓陀教的唯一目的,五旗人選的選擇因此更加細致而嚴苛。
五旗人員選拔之事在日圣女的主持下,有序展開。五旗旗主看著那個紅衣女子竟將這一切都應承了下來,感到不可思議。五旗人員的選拔歷來由月圣女白鳶主事,然而晏清湄剛接手,竟處理的有條不紊,所選拔之人也的確是有勇有謀之士,料想她事前必做過嚴密的調查。而這也正是她為何能以一人之力獨擋一面,主持大局的原因。
“也許,月圣女以后真的不再出任五旗了呢,你看,日圣女不是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嘛!”待選的年輕士兵看著嚴肅而莊重的日圣女,不禁猜測著,對身后的人說。
“我看不會,日圣女的武學修為可是比不上月圣女的,沒有月圣女,五旗的任務就不能完成,還是要月圣女出馬,我們進五旗后才能百戰百勝,才能有出頭的一天啊!”另一個人闡述著自己的看法。
“日圣女野心不小,我看她就是有取代月圣女的意思!”
“噓!……你不要命了?。。 贝嗽捯怀觯腥肆r站定不再多言一句,生怕招來殺身之禍。
這些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期待與憧憬,他們期待著建功立業,期待著晉升為不死之士,期待著可以譽滿江湖,只是他們的目光不夠深,不夠遠,看得不夠透徹,不夠深入,所以,他們注定要被他人操控!
一旁的舒倩音卻早已哈欠連連,每年的入圣大典讓她幾度昏厥,她痛恨著這樣殘殺的場面,卻無能為力,只好是能逃便逃,躲不過只好硬著頭皮撐過去。選員這等無聊的事更是讓她在嵐鳳臺上留不住片刻,趁著晏清湄無暇顧及她,便向月闕樓的方向溜去。
而這時,曼陀宮的西南角,青衣女子木然的坐在庭院中,手中拿著醫書,眼睛卻并未注視著書,她的神情恍惚,眼神一片空洞,秋日的天空顯得遼遠而寂靜,她青色的羅裙卻隱去了一切。曼陀羅在庭院里寂寞的開著,隨風搖曳,氤氳的迷醉氣息覆蓋著整個藥師閣。整個曼陀宮,只有這里的曼陀羅開的最為嬌艷,最為攝人心魂。那是迷途上的迷途之索,那是忘川里的忘川之魂,青衣女子恍然聽見她說:“那是…不可預知的愛和死亡……”
女子突然發瘋似地從椅子跳起,四處尋找著什么:“姐姐!姐姐?是你嗎?你在哪里?姐姐?你在哪里?你出來見我一面好不好!姐姐……”然而靜靜的庭院中,除了那一朵朵盛開的曼陀羅,便什么都再也看不見。她發瘋似地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尋去,跌跌撞撞,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直到找遍最后一件屋子,終于無力的癱倒在地,淚水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姐姐…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想回家…帶我回家好嗎?姐姐…”
青色的袍子沾染了灰塵,發髻散開,她跌坐在那里,似一朵枯萎的曼陀羅,連最后的光華都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