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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投奔芮城

  • 妘姬春秋
  • 昕曉
  • 3675字
  • 2012-08-31 17:54:31

我想按照母親所說的做舟送葬,只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那些山林中的松樹,根本無法用銅劍砍落,險險砍下幾只手腕大的松枝,已花了半天光陰。如此下去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安葬母親,如果過了春天雖說洞中陰涼,但仍是不忍就這樣讓母親和弟弟躺于榻上。于是我決定延著河往上游走去,上次在虞城遇見杜夫人時,才得知此山名為中條山,是通晉,虞,虢之要道。因為我們只走林中小道,所以不會遇上軍兵。如果能在上游找到比松木細小的青竹做筏再順流而下的話我想應該會事半功倍些。帶了一些干糧,武兒所贈的麒麟短劍和木劍沿湖出發(fā)了。越往上游走,因為沿水,常能看見出來飲水的獸類,除了小獸外有時還有野豬和熊,或是它們也少見人類,便互不相干地飲水后離去了。

在第二天的夜里,終于在山間發(fā)現了一片竹林,但是因為不分晝夜地行走,我實在是累壞了,就找了顆竹子,用雙手裹抱著身體,閉眼瞌睡。還好已是春天,我又有母親做的兔皮夾襖去惡寒,除了被露水濕面的苦楚外,亦無獸類靠近。夜里醒了幾回,想開工伐竹,卻怕寂夜中的砍竹聲反而招來不速之客。硬是挨到了曙光出現,我拿出麒麟短劍開始砍竹子,可是這竹子遠比我想象中要來得堅硬,幾劍下去只有幾道砍痕,絲毫未見動搖。如此下去,恐怕要和砍松樹無什區(qū)別了。想了想,解開系在腰間的布帶將短劍綁在木劍中段,然后將短劍的劍鋒嵌入其中,左右拉動,不一會兒已深入竹中,這竹本空心,只要得了入手之處就甚是好伐,果然不到一刻一棵竹子已被我砍倒。然后又向旁邊那棵動手,依然是先砍痕,再鋸木,這一順手就集中精力在這伐木之事上了。

兩棵,三棵,忽然一陣鼓掌聲驚動了我,“這小兒,甚慧,竟會這魯匠之技,”我一驚抬頭望去,見不遠處林中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穿著麻衣草鞋的男子,身后還跟著一個麻衣草鞋,看似比我大了幾歲的女孩。男子身側插著一把柴刀,斜背著一捆麻繩,女孩手里則拿著一只藤編提籃,籃里有一兩支竹筍,原來是來山上砍柴,挖筍的。我向他們微微笑了笑,然后繼續(xù)手上的活。“小兒上山甚早,面生的很,非我芮城之人吧,”那男子問道。“非也,山間避世草民而已,”我答道“自幼漂泊,不知出生。”我怕那人多問,索性一下子都回了。“聽你口帶越音,以為你是越人,”他又看了我一眼“吾乃芮城樵夫吳晗,那是吾女妤,”他指了指還站在遠處的女孩“今年十一了,應是比小兒大些吧。”既然他自報了家門,我也只得說道:“我叫云,天上的云,八歲了。”“云小哥,才八歲甚是了得,只是這一早伐竹是為何事,”他利索地放下背在身上的麻繩,抽出腰中柴刀,而妤也在不遠處開始挖筍了。“我欲做舟,順流而下,”我答道。“小兒信道?”我不懂他話中之意,歪頭看了看他。“信道之人,喜泛舟,”他答道。我不禁莞爾,他的話未免以偏蓋全了,不過他既如此說,我便順著“然也,乃避世道家。”他點了點頭,便也在我一旁伐起竹來,即為樵夫,這伐竹能燒嗎?“樵夫伐竹何用?”我好奇地問道。“家有秘法,可制成竹炭,高價賣與王侯,”我又好奇地看了看他,這家里的秘法就這么大方地說出來,也不怕人窺視。“不過今日我先為云小哥伐來。”“這怎使得?”“無妨,愿以云小哥為友”他說著手起刀落,才兩下,就砍倒了一棵。沒過多久,我們身邊就倒了十幾棵青竹。“云小哥,可會制舟?”他問道。“只知其理,從未制過”我不好意思地答道。“何以縛木?”“結草為繩。”“恐怕綁舟之量要花時日,遇水是否牢固也甚可疑,”他說著搖了搖頭,“不如用我這麻繩,甚是牢固呢!”“這怎使得?”“無妨,一日無作不礙生機,”他說道,并開始動手幫我排木。看來這吳晗是個熱心爽快之人,我再推辭,不免忤了他的心意。剛才一陣砍伐,我已汗流浹背,索性脫下兔襖,和吳晗一起排竹,然后在他的指揮下一起用麻繩綁舟,他力氣甚大,把竹子都綁得緊緊的。看來是此中能手,剛才所說道家之事,許是他曾幫道家之人制過竹舟。

到了午時舟已制成,我們準備一起用膳,他去招呼他女兒過來,回頭時,看見他女兒已站在我兔襖處,拿著我的襖子端詳。母親把那幾張兔皮都給我做了襖,為了長大些都能穿,所以做得比我現在的身量要大上許多,恐怕那妤穿也綽綽有余。我盯著那妤兒看,吳晗也感到了我的目光“妤兒,勿弄臟了云小哥的皮襖。”我不好意思說道“多虧吳大哥相幫,才能制得此舟。本應以襖相謝,只是此襖乃是我母親臨終前所制,母親知自己時日無多,無法看云長大,擔心云受寒受凍,故制得大了些。”“妤兒,此乃云小哥母親的臨終之物,還不放下。”吳晗對他女兒嚷道。“父,此襖甚是好看,妤兒也想要,”妤兒有些失望地放下我的皮襖。“云小哥,勿怪,妤兒母親從小過世,無人制衣,”吳晗的聲音有些無奈“妤兒,等今冬父親存了金,給你買上好的皮毛請人制襖。”此后我們三人圍坐在一起,他們分給我烤筍和栗米,我則把肉干分與他們。膳后,吳晗幫我把竹筏置于河中,又拿來一支青竹為篙。我上了竹筏對他拱手一禮,那吳晗點頭道:“云小哥,如家中無事,可來我芮城小住。”“定當拜訪”我朗聲說道,然后朝他們父女揮了揮手,撐篙離岸。

順流而下,舟歸神速,傍晚時分已到了葦叢洞外。我把竹筏栓在河邊的溪石上,走入洞內。母親還是靜靜地躺在那里,我習慣性地走到榻前握著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我無助地流下了淚水“母親,母親”我低聲叫道。此時累極,亦不用膳,就這樣偎著母親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我從林間采來無數野花,插在竹筏之上,然后將母親背出洞中放在竹筏上,我用布帛沾了河水幫母親搽拭了臉龐,母親雙眼緊閉,但臉依然是生前的柔和。我又從洞中抱來弟弟的尸身和父親所留的泥板,置入母親懷中,一切備好,用短劍砍斷了綁在溪石上的繩索,雙膝跪于河水中。載著母親的竹筏漸漸地往南漂去,“母親,母親”我除了呼喚再也沒有別的話語了。母親走了,我忽然覺得一個人是如此可怕,我怕山洞中的昏暗,陰冷,雖然母親都給我備好了一切。可是真的害怕!一個人好孤單!我決定離開這個生活了幾個月的山洞。我沒有想去尋找父親,母親已經不在了,找到他還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恨他,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以往對他的信任,依賴了,我甚至不知道若遇見他該說什么。這一切,雖說是天意,可是一半亦有人為,如果當初他沒有拋棄我們,即使弟弟無法安產于世,可是母親亦不會郁郁而終。我想現在我只有去芮城找吳晗了,也想過去楚國找杜夫人,但杜夫人和武兒也是流離失所靠乞討為生的,相比之下吳晗和他女兒的生活要踏實多了。

于是入洞,準備了一些行囊,母親給我做的四季的衣服各帶了兩套,大大小小的幾雙草鞋,畫眉用的炭粉。母親的首飾,我只拿了一只男女皆能使用的碧玉簪以做紀念。別的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洞中,說不定哪日我在外山窮水盡了還能回到這里來避世。把剩下的栗米拿了些煮成栗米飯,做了飯團,還有的就灑在河邊,現在是春天,說不定來春真會長出栗米來。還有一些肉干也帶上,在日落前我上路了,依然是沿河而上,依然是星夜趕程,好在天助我也,這些天都是晴天。在第三天的早晨,我終于趕到了那與吳晗父女相識的竹林。芮城在哪里,我不知道,可能是在那處山下,我亦累了,還是守株待兔,在這里碰碰運氣吧,說不定吳晗和他女兒會上山來。

果不其然,我是在吳妤的叫聲中醒來的,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妤兒。”“你怎么又睡在這里了?”吳妤問道。“我母親過世了,家里已無旁人,我想了想還是來芮城找你們吧,”我答道。“這樣啊!你是坐我父親幫你綁的舟來的嗎?”“無,那舟被水沖走了,我是走來的。”“啊!你真是的,我父親上次幫一賢士綁舟都得了兩金呢,你竟然就讓它隨水流走了。”“對不起啊!”我默默低下了頭,這個吳妤小小年紀還甚是貪財呢,許是從小無母要持家的緣故吧。“妤兒,你父呢?”我問道。“現在天漸漸地暖了,竹炭賣不出去,父親在風陵渡幫人綁舟,纖索呢!只得我一人上山采筍摘菜,”吳妤說道。她父親不在,看樣子我得討好她一下,免得她不帶我回家,又留我一人在這荒山里。“妤姐姐,你看這一大早的,你可有食?”我問道。她看了看我“本來就是嘛,你比我小,父親還叫你云小哥,該你稱我姐姐的。”她放下竹籃,一屁股坐在我的旁邊“無食,確是餓了。”我笑了笑從背囊里拿出飯團和肉干遞給她,她一接過就大口啖起。我亦拿出自己的一份慢慢吃起來。“小子,吃得真是文雅,難怪我父說你不是一般草民。”哦,原來吳晗會相人,難怪對我如此熱絡,這晉虢之爭,不知流落了多少公子王孫,他定以為我仍有身價。“非也,只是讀了幾本家傳典籍罷了”我向她搖了搖手。膳后,我就陪她挖筍,摘菜,那些東西估計也賣不出什么好價錢。想著我就干起了老行當,挖山參,不多個時辰,就讓我挖到了兩支中等大小的。“這是何物?”吳妤看著我手中的山參,想來她生在貧家自是未見過這等寶貝“藥,可換金,”我答道。她一聽我說能換金,就甚是高興還未到該下山的時候,就蹦蹦跳跳地拉著我的手要下山了。行到一半,她忽然笑出聲來“原來真是來投奔我父親的,竟帶了那么多行李。”我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了“我孤苦一人,若收留我,必多上山采藥,以報收留之恩。”她聽了甚是高興,腳步也輕快起來。

走了大半個時辰的山路,終于來到了山腳下,遠處隱隱可見城郭,還有屢屢炊煙可見,那就是晉國的芮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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