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草，回神了”夜魘在我眼前揮揮手，思緒從回憶里拉扯出一道大口子，心情已不似來時那般陰郁。

扭頭看著陸玖，那似畫上拓下來的一張臉，修長的身段白皙的手，握著紫金折骨扇的手細長無繭，可若是要想一個人死，何須那般費勁，只消施一個小小咒，便人肉白骨，魂歸離恨天。

“蕭鈺之事，當真與你無關？”我極為認真的問他。

“與我無關?！彼麡O為認真的回答。

聽到這話我再不停留，轉身就走。他的發梢拂過我的臉，涼涼的，帶著些許濕意。

“誒小蘭草，你這是作甚啊，誒你別走啊……”夜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頭看時只有兩個點在視線，背景是一片霧色沉沉的山崖之頂的一方平臺，幾棵松木，三兩野草，襯得那細雨朦朧中的兩人有些冷清，有些寂寥。

唔，見著夜魘快快跑，紅塵濁濁，卻也強過被夜魘當做寵物一般，只供他無聊時消遣。

風聲在耳邊嗚嗚，腦子是轉得是從未有的靈便。

蕭鈺之死前前后后透露著莫名奇怪的古怪，其母竟還將他葬在那片郊林，連個碑名都不刻，唔，看來老身很有必要將這些事理清楚。畢竟，我只是想好好修行，這些凡塵瑣事不善其終，便是孽，是債！

御風不過又是個把時辰又回到了無花樓，夜色已降，雨卻是未停，細細如銀針；浮在半空瞧著十里長街燈火通明，突生一些情愫在心里，有些苦，又道不出這情愫是源于何，為了甚。

落在屋頂，雙手作枕躺下聽小販吆喝，茶肆宣揚，人聲沸沸，衣衫浸濕了也不覺涼……（屋頂格局請參照‘人’字）

————————orz無恥湊字數的分割線————————

我修為已有萬余年，卻連只妖都算不得，是有原因的，歸根結底，還得從我跟著夜魘說起……

夜魘乃是酆都北陰大帝獨子，一身煞氣極重；卻是個以德為階，以仁為梯，以愛為本之神，故而心眼實誠，北陰大帝唯恐將來兒子掌管九重地獄時氣勢不夠魄力不足太過仁義，便將夜魘送去西牛賀洲拜在了東極菩提老祖門下。

這一拜，拜毀了我。

彼時我雖不能化作人形，卻已曉得審時度勢，察言觀色，大抵是孟婆湯喝多了，這些個事兒自然而然的曉得了。夜魘去學藝前夕，不知怎的瞧見擱在桌臺上的我，自顧自的說“小蘭草，本君要去遠方學藝，沒個百來年是回不來的，離了本君的照拂，你焉能存活？便是死了化作灰，也只能伴著這四方屋里的書，罷罷罷，你與我一道同去，我拜菩提祖師，你拜我，可好？”說完便抄起花盆將我護在懷里乘云去了賀洲。

這西牛賀洲地界，乃屬人界；我見夜魘臨了學藝都不忘帶上我，心中自是欣喜，當下也未置闕詞，歡天喜地的跟了過去。

不停不歇趕了三天三夜才到賀洲；一下賀洲，那空氣輕靈，靈氣四涌，元神不自覺的大吸靈氣，不過須臾，竟全身脹痛，似火燒，不一會兒，看見一雙漂亮白皙的手，腿，還有一縷黑發隨著風糾纏在另一束發上…身上一陣煙霧籠罩，片刻后散去，夜魘雙手環著我的腰呆愣的喊了句“小蘭草？”

“嗯?！蔽尹c點頭。瞧見自己化人，原以為夜魘應當說些‘非禮勿視’或是轉過身變換出一套衣裳給我之類的，他卻說了句“不容易，一萬年了，你總算化形了，本君原以為你就只是株有神識的草……”

聽罷這話，我木愣愣的問他“我竟跟在你身邊，有一萬年這么長了么？”

夜魘聽了我的話，嘴角彎彎眼兒瞇瞇“小蘭草，一萬年不長，你要待在本君身邊，千千萬萬年?！?

“君上，你是不是，變件衣服出來給我？”

……

好在菩提老祖居于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座下弟子也是同祖師一起，沒有多的人瞧見我，赤.身.裸.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