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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無艷江山
  • 蕭瑟蘭成L
  • 5147字
  • 2013-06-19 14:02:01

十五

三月的天氣如雪落般清冷,體元殿中的秀女五六人一排,供皇帝或太后選閱,被看中者,留牌子;沒有選中的,撂牌子。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定期復

選,復選而未留者,也撂牌子。經過一番選看下來,滿蒙漢八旗共有二十余名秀女“留宮住宿”進行品行才德考察,留居于儲秀宮的小主,還未正式冊封,彼此間便暗流涌動,相互爭斗算計。

這日,一聲慘然的叫聲劃破儲秀宮寂靜的天空,秀女紛紛在秀女蕭綽月屋外圍觀,只見屋內玉容花貌的秀女蕭綽月對著鏡里自己一臉怵目驚心的紅斑,哭得梨花帶雨,伺候的宮女芷瑩嚇得趕忙去請?zhí)t(yī)。

圍觀的秀女多數(shù)人擺出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樣子。其中一個姿色甚為拔尖的富察嘉胭,一揚絹子,冷言冷語道:“哭什么,不就是一塊無瑕白璧添了些斑斑點滴嗎,又不是被撂牌子,有什么好哭的。”

蕭綽月氣的從圓墩上跳了起來,指著富察嘉胭道:“是你,是你害得我,肯定是你。”

富察嘉胭嬌笑著上前瞪著眼道:“你以為自己生得稍稍貌美動人一些,就可以張牙舞爪的亂咬人嗎?”她冷哼了一聲,拿出手鏡照著蕭綽月的臉,譏諷道:“憑你現(xiàn)在這副尊容,我們都嫌惡你,皇上看了,更是厭棄惡心。還是乖乖的呆在自己的窩里等著滾出宮吧。”

蕭綽月咬著一口皓齒道:“你真拿自己當正經的主子,來這里作耗逞臉,狗仗人勢,不過是一只搖尾亂叫的下作東西。”

“怎么說也是大家閨秀,一點小事就叫喚,像個市井婦人一般沒了體統(tǒng),真叫人笑話。”佟妃的妹妹佟佳息妜扶著宮女踏著端莊的步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她:“不會是姐妹們尚在閨中時,有失調教,以至于現(xiàn)在嬌縱無法。”

蕭綽月冷冷的瞟了佟佳息妜一眼:“姐姐這風涼話倒是說得好聽又得體,這紅斑不在你的臉上,你自然是站著說話,腰不酸,腿步不累。”

佟佳息妜抬首笑了笑,道:“妹妹這姣好的俏臉傷了也就罷了,可別再丟了顏面。”

與她一起的高佳淑婳,淡淡來一句:“臉傷了,大不了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沒必要在這里招人嫌。”

蕭綽月睜著水汪汪的明眸,狠狠的掃視著出言相傷的幾個秀女,坐在園墩上,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生得楚楚可人的秀女杜旖蘭閃身出來,護著蕭綽月:“姐姐們何必以眾欺寡,咄咄逼人。”

富察嘉胭冷眼瞧著杜旖蘭道:“勸誡你一句,不要引火上身。”她伸出纖纖的食指指著正在哭泣的蕭綽月道:“她蕭綽月可是虎狼之人。”

一直哭的淚雨紛紛的蕭綽月一聽此話,抬頭道:“姐姐若是討厭我,大可直說,為何要如此編排我。”

富察嘉胭也不理她,只是回饋了一個無比厭惡的眼神,便扭身回房了。

這時芷瑩請來了太醫(yī)院的潘太醫(yī),圍觀的眾秀女才散去。

站在屋外院中海棠樹下的洛卿靜靜的看著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切,身旁的高高嬿寧淡淡嘆道:“可惜了蕭綽月一副好模樣。”又冷冷道:“還沒冊封呢,她們就迫不及待的算計了。”

洛卿淺淺一笑,一面往自己屋里走,一面道:“一場戲而已看看也就罷了。”她向身后的宮女璧月道:“我頭痛得厲害,待會兒你去請潘太醫(yī)來給我瞧瞧。”

璧月點頭應是。

二人回到房中,剛要坐下,與她們常日一起的秀女侯佳爾昭領著伺候的宮女浣秀送來兩碟桃花糕:“我來看你們了。”

兩人迎了她坐下,洛卿為她倒著茶:“去哪了?一上午不見人影。”

“跑哪去玩去了,錯過一出好戲,太可惜了。”高嬿寧咬了口桃花糕吃著。

爾昭拿起盅子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我既錯過了,就說與我聽聽。”

洛卿笑道:“待會兒說與你聽。”

爾昭撅了撅嘴,道:“好吧。”

一時潘太醫(yī)來了,打了千兒,便給洛卿把脈。

洛卿問:“如何?”

潘太醫(yī)道:“小主只是夜里著涼了,才致頭痛。微臣開劑藥,小主飯后以清茶服下便可。”

洛卿理了理胸前的龍華:“綽月小主患得可是風疹。”

潘太醫(yī)道:“看似風疹,卻不是風疹。蕭小主是用了自己不宜使用的玫瑰露洗臉所致。”

洛卿拿起盅子,喝了口茶,雙眼盯著盅子上梅花紋樣,慢慢道:“果然是自發(fā)的。她也真夠用心良苦的,拿自己的美貌作踐,真是百計避敵。”

潘太醫(yī)躬身道:“小主,微臣還有差事,先告退了。”話畢,便退出了。

高嬿寧眸光閃閃,笑道:“如果有人當那是風疹,她豈不是作繭自縛。”

爾昭看著高嬿寧笑笑道:“好戲我是知道一二了。只是不知道嬿寧你又打什么主意了。”

高嬿寧嗔了爾昭一眼,道:“我倒是想打蕭綽月的主意,恐還倫不上我。”

洛卿道:“這種人人明著暗里算計的時候,咱們置身事外才好。”

爾昭笑著吁了口氣道:“我們自是不用費心,讓想忙的人忙去吧。”說著,憑窗撥弄著冠大枝垂的艷態(tài)嬌姿的杏花。

洛卿遠遠看著枝垂的杏花朵朵紅云,胭脂萬點,心里隱隱作痛。

爾昭摘了朵花,握在手里把玩,回身瞧著洛卿怔怔的不說話,便走上前,拿著杏花在洛卿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洛卿陡然回過神來:“身上乏得很。”

爾昭道:“潘太醫(yī)和你家長兄是好友。你身上不好了,請他來瞧更放心。”

“我的犯得是懶病,他如何能醫(yī)治。”洛卿倦懶道:“現(xiàn)在,我只想著一樣,找個僻靜去處,眼不見,耳不聽。”

爾昭看著桌上滿碟的桃花糕仿佛桃樹梢頭朵朵簇簇的夭夭桃花,拿起一塊桃花糕,垂眸沉聲道:“女子就像一花兒一般的美,又如花兒一樣的喜歡爭奇斗妍。進了這紫禁城,心機手段左右是躲不過的。”

“你們二人都出自滿洲正黃旗,我出身漢軍旗,論起門第、出身,當屬洛卿最高。宮里邊妃嬪出身高貴,自然也受皇上寵愛。”高嬿寧若有所思的看著洛卿,道:“你阿瑪、叔叔、長兄在前朝盡忠;堂姐姐、表姊妹在后宮侍奉,兩個姐姐又是王妃。你要是再為宮嬪,葉赫府可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了。”

洛卿淡淡道:“這紫禁城我是否能住進來,可不是我能自主的。再說了,我也不愿留在這四角的天地里。”

“咱們的才貌雖說不是頂尖的,但也是標致出挑的。”爾昭極其不甘道:“若他朝嫁與一個無為的匹夫,豈不是白白的作踐自己。”

“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高嬿寧一臉向往之色,秋波漾漾:“做皇上的妃嬪才不委屈了自己。”

爾昭捏著高嬿寧俊俏的臉蛋,笑道:“就你心大。”

高嬿寧笑了笑,以手托腮,一雙妙目轉了轉,問著洛卿、爾昭:“你們喜歡皇上嗎?”

爾昭食指在唇邊點了點:“有沒見過,誰知道會不會喜歡。”

洛卿喝了口茶,笑笑反問道:“嬿寧,是你喜歡吧?”

高嬿寧臉上飛紅一片:“皇上九五之尊,定然豐神俊朗,威風凜凜,相信是所有秀女都是翹首以待的。”

“這次留宮的秀女有十七位,佼佼者眾多,可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冊封,有的會被指婚。”洛卿握了握嬿寧的手道:“你是漢軍旗五旗出身,納入掖庭為嬪為妃指日可待。”

高嬿寧絞了絞手里的絹子:“你也說了秀女中佼佼者頗多。我門的門第、樣貌都不是最好的,哪里有就么容易了。”

洛卿正色道:“皇上選秀,德行第一,門第第二。你若得到圣寵,冊封高位,到時門第自然也就不差了。

翌日,太醫(yī)為蕭綽月診了脈,卻并未開藥方就離開了。掌燈時分,佟妃的侍女慕瑛奉佟妃的命令,領著一眾宮女來了儲秀宮,說蕭綽月患得是易傳染的風疹,將其她與蘭陵一起遷居乾西五所之頭所的漱芳齋,素日用過的東西盡數(shù)拿去焚毀了。

蕭綽月默默哭泣著走了,儲秀宮里的花香風中殘留著一句決絕之音:“今日你們不仁,來日莫要怪我無情。”

洛卿站在窗前看了看,便轉身關了窗,隱幾而坐,正低首而噓時,璧月捧著煎好的湯藥進來:“小主,服藥了。”

洛卿見璧月捧著的小小填漆托盤內,一碗湯藥外和著一碟紅紅的山楂蜜餞,不由得想起了聰敏縝密靄月,心里也暗贊璧月的細密穎慧。她屏著氣息喝下了苦口難聞的湯藥,又吃了些酸甜的山楂蜜餞,喝了盞茶便睡了。

夜晚,明月皎潔,御花園的桃花林里秀女林續(xù)玉焚香拜月,她誠心的合上雙掌,正要許愿,一絲路過的晚風帶來不遠處,鶯語燕聲的竊竊私語:“事辦得如何了?”

“高嬿寧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還請姑姑回去告訴娘娘,讓娘娘放心。”

“沒到最后一刻,這心可不能放下。小主留神看著,等成事兒了再來回我,我再回稟娘娘。”

續(xù)玉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避在一棵桃樹后面,探出頭看了看說話人,一個是秀女蘇安滟,一個是永和宮的彩苒姑姑,另有一個沉穩(wěn)篤定的面生宮女。

“小主回去告知嬿寧小主,讓她行事切記小心,千萬不可令人有跡可尋。”彩苒身子站的直直的,謹慎的說著。

蘇安滟嫵媚的笑著:“她與葉赫那拉洛卿是熟識,又比一般人交好,自然是不易發(fā)現(xiàn)的。近日葉赫那拉洛卿身上不大好,寧神的熏香薰得多,那東西是混在熏爐里,不會有人察覺。”

那個緘默面生的宮女說道:“凡事做得周密些為好,且葉赫那拉洛卿在太醫(yī)院有人,后宮又有兩個主子娘娘,畢竟識不好對付的。林續(xù)玉側耳聽著,沉重的呼吸聲在靜謐的夜風里悠長的飄遠,驚得蘇安滟等人尋聲而來。林續(xù)玉疾忙轉身走開卻被繞道包抄的彩苒攔了去路,一回身撞上了追來的蘇安滟和那個面生的宮女。她強自鎮(zhèn)定著,

蘇安滟提起燈籠一照,嬌聲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

彩苒道:“小主既認識她,小主看著辦吧。”

蘇安滟正欲開口,冷峭的聲音在她之前道:“留不得。”

林續(xù)玉聞言色變,倚著桃樹的身體顫然的慢慢癱倒在地,花容失色,一雙明眸布滿恐懼的神情。

蘇安滟有些于心不忍道:“姑姑,她還不是后宮妃嬪,對娘娘應該沒有任何威脅。”

彩苒拿過蘇安滟手里的燈籠,上前仔細照了照林續(xù)玉,笑道:“有幾分過人的姿色,是可以為娘娘所用。”

林續(xù)玉身子不停顫抖,低首看著一地零落的桃花,淚水無聲的流在稠密的夜里。

那晚林續(xù)玉回儲秀宮后,日日食不知味、夜不安寢、提心吊膽的度過。伺候的宮女見她每每神情郁郁,人也懨懨的沒了精神,想要勸慰,也不知從何說起,去太醫(yī),小主又不愿。七八日后,終日閉門不出的林續(xù)玉出門走走,正巧經過洛卿的房間,站在窗前瞧見她隱幾而臥,一旁的熏香渺渺升起。

林續(xù)玉心一橫,欲告知洛卿知曉高嬿寧、蘇安滟密謀之事,剛要推門進去,一只纖纖素手拉住她,將她一路帶到一處遠避的閣樓。

“你是傻,還是不要命了。”蘇安滟低低的吼道。

“袖手旁觀、見死不救,我做不到。我們是秀女,不是毒辣的后宮婦人。”林續(xù)玉紅著眼道:“她又不一定會被冊封,何必害她性命。”

蘇安滟別過頭去:“我也不想,可我身不由己,不得不這么做。”

“安滟,這事如果暴露了,你會被人當作替死鬼的。”林續(xù)玉拉著蘇安滟的手道:“兔死狗烹,那些個娘娘又不傻,怎么會讓你上位。”

蘇安滟心思百轉千回,一抬眼瞧見永和宮的太監(jiān)李直正像她們走來。她低眉看了林續(xù)玉一眼示意她噤聲。

李直走過來,打了個千兒,道:“兩位小主吉祥。我家主子有話傳給林小主。”。

蘇安滟識趣的回避了,她心里一陣陣不安,踏著階梯的腳有些癱軟。

林續(xù)玉惴惴不安的看了看不語的李直,心內的不詳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

李直突然笑了,笑的令人毛骨悚然。林續(xù)玉雙腿酸軟身子向后一歪,扶著一側的闌干,步步顫顫巍巍的后退著。

拂面而過的涼風,像齊齊射來的利劍一般穿過蘇安滟纖柔的身軀。她站在樓梯的一角,反復搓著手里的絹子,猛地一聲絕望的叫聲鉆進耳里,身子應聲一怔,雙手一顫,絹子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蘇安滟側身看著躺在眼前的林續(xù)玉,她的烏黑發(fā)鬢下的地上開出了殷紅的血花,俊美的臉龐下肆意流淌著血珠。蘇安滟頓時癱坐在地,明眸圓睜,捂著嘴,淚水決堤了。

景仁宮的正殿的明間里,佟妃倚著靠背小憩,跪在小宮女拿著美人槌替主子捶著腿。

慕常在站在一旁等著。估摸過了半個時辰佟妃醒來,看了她一眼:“來了。坐吧”

慕常在坐在宮女搬來的墩子上,直著身子:“娘娘,剛剛儲秀宮的管教宮女莫郁青來回,說儲秀宮的秀女林續(xù)玉失足從閣樓上摔了下來,磕破了頭死了。”

佟妃抬起一只手隱著軟枕:“今年秀女眾多,磕著碰著在所難免。”

慕常在道:“長春宮、永和宮暗地里都在行動呢。”

“她們籠絡的不過也是滿軍旗的秀女,咱們急什么。”佟妃伸著白皙修長手,緊了緊鎏金點翠的護甲:“今年漢軍旗秀女的資質如何?”

慕常在道:“今年漢軍秀女中兩江總督之女蘇寞舟之妹蘇安滟;濟州都領蕭繼云之女蕭綽月;蘇州協(xié)統(tǒng)高克肅之女高嬿寧三人最為出挑。”

佟妃笑了笑道:“南邊兒出美人,溫舒嬪、魏景軒都來自南邊兒,皇上很是憐愛呀。”

一時慕瑛進來道:“娘娘,晚膳都好了,萬歲爺一來便可用膳了。”

慕常在恭敬笑著,起身施禮道:“娘娘,慕玥先回了。”

佟妃點著頭:“去吧。”說著抬身要下炕,慕瑛伺候著佟妃下炕,梳洗了一番,坐在膳桌前等著皇帝。

皇帝來時案頭的蠟燭已燃了半截。

膳間,佟妃道:“今日上午,儲秀宮的秀女林氏失足摔下閣樓,傷了頭不治而亡。

皇帝夾口菜吃,隨口道:“秀女年紀小愛貪玩,失足跌傷在所難免。”

佟妃溫順的笑著:“皇上,臣妾跟皇上討個賞賜。”

皇帝道:“說吧。”

佟妃道:“慕常在是從我宮里出去的,臣妾想請皇上賜個名兒給她。”

皇帝笑道:“幕常在性子靜默又生得確美貌動人,這就是所謂靜女其姝,就喚靜莞吧。”

佟妃滲出幾許高興的笑意:“謝皇上恩典。”

皇帝拿過帕子拭了拭嘴,甩下帕子道:“恩典?朕再給一個,賜慕常在封號為靜。”

佟妃身子不自然的一顫,臉上的溫婉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俯首道:“臣妾代靜常在謝皇上恩典。”

皇帝俯下眼簾,面生浮出一抹淡淡的笑,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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