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杯子不厭其煩地碰了又碰，干了又干，話說了一堆又一堆，連滴酒未沾的沈殷歌看著都覺得有點暈暈沉沉。她掏出手機(jī)，已經(jīng)十點了，T大有著極變態(tài)的夜歸制度，十一點前不回寢就被記作晚歸，三次晚歸操行分便不及格。她短信蜜子，“走了不？十點了。”

不知道蜜子是喝高了還是怎么的，她直接站起來指著尹樺生說，“你，先幫我把殷歌送回去吧，她一個人我不太放心。”

“那你怎么辦大晚上的，我還是等你一起走吧。”她看出姚蜜眼里的淺淺醉意。

姚蜜滿不在乎地?fù)]揮手，“沒事，待會兒阿楓送我，你先走吧。我還想再玩會兒。”

她知道蜜子是在幫他倆制造機(jī)會，稍稍思索后便轉(zhuǎn)過來對身邊的人說，“待會兒你有事嗎？不然你送我吧，從這里回學(xué)校有段路沒有路燈。”

“好，我送你。”尹樺生爽快答應(yīng)。

頭頂路燈漸次投下的陰影將兩人溫柔籠罩，當(dāng)然一同籠罩她的還有心底泛起的陣陣甜蜜漣漪。被涼爽的晚風(fēng)一吹，連夜空也變得繁星點點。身旁的高大身影幾乎遮住了她眼前其他的一切，沈殷歌感覺自己仿佛被困在只剩他和她的世界。

她厚著臉皮問樺生，“你已經(jīng)不討厭我了吧？”

尹樺生幫她拎著包，清涼月光下兩人并肩走在充滿梔子花香氣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像所有戀愛中的情侶一樣，顯得那么自然和諧。

“你猜呢？”他沒有作出正面回應(yīng)，只是微笑看著她。

她又恢復(fù)平素的古靈精怪，作出仔細(xì)思考的樣子，“那肯定不討厭啊，你總不至于比我還小氣吧！”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他一臉無奈看著眼前的人。

“那你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人？”她仰著小臉好奇地問。

尹樺生為難地?fù)u搖頭，“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人，怎么告訴你？”她不相信，拉著他的衣角開始撒嬌，“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有標(biāo)準(zhǔn)啊。隨便說幾個就好。”

“我相信感覺。”

沈殷歌完全沒想到像他這樣優(yōu)秀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家伙居然對愛情沒有任何要求，“可感覺這種東西好寬泛，不太符合你干凈利落的性格。”

樺生不解，“你為什么會覺得我的性格干凈利落？”如水月光下他整張臉像是泡在牛奶中一樣，褪去了往日咄咄逼人的鋒利感，平添一份動人溫柔。

她俏皮地笑，笑得眉眼彎彎，“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啊。”

他對她的無厘頭表示徹底無奈，“這有關(guān)系么？”

她長長吸一口氣，“有。因為你完全不把我放眼里，所以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對我不會小心翼翼，你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你有什么就說什么不會背地里拐彎抹角，你讓我覺得我之前一直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所以。。。關(guān)鍵是，我喜歡你。”一口氣說完這么多她感覺頭腦都有點缺氧，還好夜風(fēng)夠清涼讓她還算清醒，整個人定定站在他面前，忐忑等待一個仿佛宣判的回應(yīng)。

沉默許久，尹樺生才面無表情輕輕開口：“有點晚了，再不回去就進(jìn)不了寢室。”他在下意識逃避。可沈殷歌一旦執(zhí)拗起來就變得不依不饒，“你先告訴你對我有感覺嗎？”

他忽然嚴(yán)肅，“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討論，現(xiàn)在先送你回去。”說完拉走她的手就往前走。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用力掙開他的手，直視他清澈的眸子，一字一句認(rèn)真地問，“我在問你，你喜歡我嗎？”她的眼神里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這樣執(zhí)著讓他感到陌生，更有一絲絲恐懼。

“對不起。”或許他更習(xí)慣曾經(jīng)那個沒心沒肺的沈殷歌，說話時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那才是她啊，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在愛情里姿態(tài)卑微的小女孩。

“我懂了。”她深吸一口氣，“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還是會繼續(xù)喜歡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那天。”她的眼里亮晶晶，他不知道她是哭了還是說到了動情處，只是疑心是不是有星光落進(jìn)了她眼中。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種想要抱抱眼前這個女孩兒的沖動。

幸好沈殷歌及時跑開了，延伸的街燈在她身后甩出長長的影子，那個毛絨絨的昏黃輪廓好似一幅被筆法細(xì)膩的十四世紀(jì)油畫在往后很長一段都深深刻在尹樺生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