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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玄鳥皓月落竹音
  • 她是緞子
  • 3359字
  • 2013-12-03 21:24:38

上官翡玉見江岸低頭站著,牙齒一直咬著嘴唇,方覺自己心頭之事露在臉上。他低頭看了眼茶杯里,三兩茶葉兒懸浮水面,輕輕一動,又在杯底打了個旋兒后,復飄上來。他一笑,抬頭對江岸道,"這茶果真浸的正是時候。"

江岸聽了上官翡玉語氣舒緩,如平常無異,這才敢抬頭看他,見他凌厲之色已消,眼中笑意淡淡,似剛才的瞬間是錯覺一般。

但她依然低低出一口氣來,這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為何要去西郊府?"上官翡玉撿起了剛才的話題。

江岸壓低嗓音低咳一聲,頭不覺低了下去,"就目前我所掌控的資料來看,我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可以回到另一空間的方法或記載。可以說,我不從哪里下手,該怎么做,所以我只能去那位姑娘來這里之初的所在地,而那正是現在的西郊府。也許那里有關鍵之所在。"

江岸說完去由,上官翡玉并沒有回答,他眸光涌動,似在做思量之索。

倒是立在一旁的狄忠言開了口,"你可知那西郊府是什么地方嗎?"他的聲音透了絲冷靜,卻仿佛含了一絲深意。

江岸不明,但記得那天蓉娘欲嚇她,言將自己送到西郊府去,那一瞬屋內的眾人俱像是聽見了極其可怕駭人的話一樣,那這西郊府定然不是個良善安全處所。

是以,她需要有一個人陪她去。

若有事,她完全是個菜鳥,而就這眼下來看,整個東園內也只有沛暉一人在看守她。那就說明,他定不是簡單角色。

如此以來,有沛暉當保鏢,應該問題不,大,了,???!"我聽人提過,應該是個不太安全,不太適合人出沒過的地方吧!不過再艱難再險阻我也想一試,所以才想向二爺接沛暉......!"她越說聲越小,最后完全沒了聲音。

"不太安全?哼!你真的不是秦北人吧?"狄忠言嗤笑出聲,"難怪你不想讓沛暉聽到,你是想讓皇上下令,讓沛暉沒有反駁的余地是嗎?真是好打算。"狄忠言講諷刺進行到底,越說輕蔑之意越明顯。

江岸不明,怎么就招了他這么重的責備了,就算是西郊府危險,自己想找個保鏢,有個底,但自己也沒他說的那么卑鄙吧?

她隨性直接反駁不拐彎抹角,"狄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想讓皇上替我去根沛暉說沒錯,那只是因為我沒有直接要求沛暉做任何事的理由。再者,如若沛暉不愿,我不會強求,另尋他人若不愿或我自己去也非不可。還有就是狄大人有一樣你說對了,我確實不是秦北人,所有命令這種東西我天生就沒概念,我更沒有讓皇上命令沛暉的意思。你可明白了嗎?"

"你!!"江岸的話讓狄忠言無言以對。

"狄卿,給江姑娘致歉!"上官翡玉清閑閑的聲音傳來,狄忠言一頓,卻也不得不遵從,壓下心中的怒意,垂頭看著地面,對江岸低聲道,"請江姑娘恕在下......"

"狄大人,我說了,我不是秦北人,我們那里隨意就好,不用客氣。還有我的話也只是闡述我的想法而已,被誤會是一件挺難受的事??!"江岸說著,彎著嘴角一笑,狄忠言微愣住,之后眼神復雜的從江岸身上移開目光。

上官翡玉眉間掛了舒然,對江岸笑道,"姑娘既如此慨意,朕也不再多提。便回正題,你為何要跟朕討沛暉陪你去?"

江岸撓了撓后腦勺,實在道,"因為東園里我再沒看見過別人,總不能叫二爺你陪我去吧!我自己一個人生地不熟,總的有個帶路的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我看沛暉倍上還背把劍,武功應該不錯,有個萬一什么的,也能保護一下嘿!!"

江岸說著嘿嘿一笑,心里想著,還真對沛暉不住,那西郊府八成是個龍潭虎穴類型的,這次八成交代了。但也沒有任何退路,刀山火海也得越啊?。?

卻不知上官翡玉下一句話幾乎將她心頭涌上來的沸騰熱血澎湃動力澆了個翻個透濕。"嗯,你此言有理。只是,那處名為西郊府的地處,是個就算去十個余沛暉,也得有十一個死在那兒的人,多的那個就是姑娘你湊的數兒。如此,還要去嗎?"

江岸大驚,雪亮的眼睛睜的極大,一眼瞟見狄忠言眉頭緊皺,而上官翡玉臉上的淡笑也不復存在,正平靜的看著她。這西郊府難道有吃人的鬼不成?想著,她便不自覺的問了出來。

上官翡玉輕笑不已,他這表情不亞于默認了她的問題。

江岸咬牙細思,心里兩股意見拔河,一方是必須回家,勿歸去寧死。

另一方是將就活著,活著總比死了好。她心頭凌亂,兩手互相抓撓著,似在做著極力的思想斗爭。

忽然,她手碰到手腕處那處指甲大小的疤痕,那是她在東園醒來的第一天傷到的,那時她的兩臂俱傷損的厲害,動都難動。

她心中悲憤,狠狠的將那支折斷后被接好但仍知覺甚微的手臂往木床邊上甩去,手腕處碰撞上那床借口處的螺絲和鐵片,那處頓時破了皮肉,流血不止。

同時她的手終于再次感覺到了屬于她的手傳來的痛,她被痛的眼淚直流。

于是留下了這個小小疤痕,卻又那么明顯,提醒著她,這里不是她的世界,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會受傷很總受傷會總疼,她沒有任何防護,甚至生命隨時可能被別人取走。

這疤痕提醒著她,即便有一天你有了看似安逸的生活,暫時也沒有疼痛了,但也一定要記住那隨時都會怒來的磨難和疼痛,因為這里始終不是家。

所以她才會接受上官翡玉的提議,來到東園,尋找著,勘探著,期望著,相信著,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找到,即便千難萬難,即便路途遙遠,即便是沒有路,她也一定要在尋找回去的路上,因為那才是她的方向。

江岸咬著牙,眼淚在眼眶里,她雙眼微紅的看向上官?玉,極其肯定的回答他,"是,我一定一定要去找!"

上官翡玉將她一切的表情,掙扎,甚至她摸著自己手上的疤痕小動作,都盡收眼底。

他星眸閃亮,那眼神里充斥了復雜的情緒,最終都化為平靜,半晌他站起身來,朝江岸緩緩的鞠了一躬。

他雖然只是微微的獎頭低向她,但江岸知道,這個動作在這里代表了多重的分量。因為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受他一拜,只因為他已乘萬人之上,九五至尊。

狄忠言亦跟著低下頭去,心中為方才對江岸的出語不遜而追悔,他輕看她了,對一個不畏懼生死之人他怎能輕看......

江岸連忙低頭,有些不知所措,她平常見上官翡玉也大大咧咧,不作拘束,此刻他的一番做法,著實有些震撼,他的身份畢竟在這,想上去摻他又覺不好,遂在原地聲音發顫的說,"二,二爺,快起來,這是做什么。要為我提前追悼就擺桌酒席就行,真不必......"

江岸話沒說完,見上官?玉已抬頭,四目相對,他俊美的眼眸里鋪滿了濃濃的真誠和暖意,他輕聲道,"朕在此謝謝姑娘大義,無論如何,這事對朕十分重要。此去,若姑娘負喜而歸,朕定當重重答謝。若不順......。"上官翡玉停頓了一下,接著緩聲說道,"你走之前,朕允你一事。"

江岸本沒想到許多,被人這么一說,確實有點要慷慨就義一去不復返的架勢。心頭微酸,想苦笑,但,良辰美景,應常笑怡之,顏開樂之,心悅賞之,誠然待之。她朗笑出聲,雙手抱拳,"二爺英明,我就一直在等你這句話呢,今晚的酒席就有勞宮里的御廚為我費心了!"

上官翡玉眼色動動,見她眼里的淚似乎還未干盡,卻一處漣漪微波,靈水清透。他也一笑,眉角舒展開來,竟俊美風華絕代,"好,朕今夜就親為姑娘踐行。"

卻聽他聲音忽而高了一分,朝門外喝去,清澈道,"沛暉,進來吧!"

余沛暉內力了得,樹后的他早已聽到屋內的談話,即使方才江岸跟上官翡玉說"能不能將沛暉借我一用"時,她聲音放的極低,他卻仍能清晰的聽在耳中。

這時聽江岸出言欲去西郊府,心中也是一絲不安與疑慮頓起,很快卻下了決心,他一定護她去。

這時忽聽到被上官翡玉點名,遂趕緊翻身下樹,向屋內奔去。

江岸見余沛暉快步進來,一陣心虛,不敢對視。她自己的命,說賭就賭了,輸了不過是結束她不正常的命里,可他,他可是真真切切這個時代的一員,她無法拿人的性命落自己的棋盤上,那與她的原則相悖。

狄忠言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眉頭便又擰成數截兒,嘴角動了動,睨了皇上一眼,終是沒有出聲。

這廂上官翡玉已淡淡開口,"沛暉,江姑娘的話你聽到了。"

余沛暉彎腰稱是。

"朕不會下令,只問你的意見。你如何說朕都應允。朕亦可派大內好手隨江湖娘前去。你是護國余府最后遺脈,朕亦不想對護國公無法做交代!"

江岸心頭震驚,原來這竟是護國公的公子,一品帶刀侍衛,且聽上官翡玉的話,意思是護國公家就只剩他自己了?皇上竟然將自己的御前侍衛派來看護自己,且此次也意屬余沛暉跟她去,可見這件事對上官翡玉來說有多重要,那這個穿越過來的人對他來說只有更重要,她不急多想,搶在余沛暉前,大聲道,"沛暉,我不用你去。二爺,派人將我送到西郊府附近即可!誰也不用跟著。我......"

余沛暉聽江岸的話,心頭微顫,卻鉆出一絲喜悅,末了他緩緩跪倒。他有千言萬語,無論是對皇上,還是對她,最終卻都只化做那一句,鏗鏘有力地自他口中迸發而出,"臣余沛暉愿受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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