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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紅城花季(八五 八六 八七節(jié))

  • 紅城花季
  • 佟銘
  • 3842字
  • 2012-09-08 12:53:27

八五、

觀音廣場東南是烈士紀念廣場,正中樹立了烈士紀念杯——一只擎天巨手緊握鋼槍。紀念碑西邊正對烈士紀念墻,半圓形的墻壁刻滿了烈士的名字,程安走到墻邊像是找什么。

晨曦問:“找什么呢?”

“唐桂芝。”

“唐桂芝?我聽說過,是一個婦女主任,聽說死的很慘。”

“嗯,唐桂芝出身貧苦,放過豬,給人家當過童養(yǎng)媳,又被賣過兩次,后來日本鬼子被打倒,她參加了革命,當了婦女主任,1946年因叛徒出賣被土匪王文煥捉住,王文煥要她說出黨組織的情況,唐桂芝誓死不說,土匪把她剝光了衣服,裝進麻袋,從高處往下丟,后來又得知唐桂芝懷了身孕,就用杠子在她肚子上壓來壓去,唐桂芝受盡了非人折磨,還是一個字不說,最后被王文煥槍殺。”

唐桂芝烈士的事跡紅城市很多人都知道。

晨曦說:“換做我,就自殺,誰也別想侮辱我,我也受不了那個罪。”又問程安:“換作你呢?關鍵時刻必須犧牲,你怎么辦?”

程安沉默了一會,說:“我也不知道。”

晨曦想了下又說:“唐桂芝還是幸運的,畢竟留下了名字,大家還懷念她,沒名沒姓的烈士還不知道有多少。”

“是的。”程安也贊同,又說:“也許她根本沒要留什么名,留名不如留命。”

“既然烈士不為留名,那我們還找她的名字做什么?”

晨曦一語喚醒程安:“你說得對,不找了。”

天色漸晚,晨曦和程安沿原路返回,走了不一會,晨曦坐下不走了,任憑程安怎么拽,她只道累得走不動了,又說:“你背我吧。”程安搖著頭說背不動,晨曦生氣的說:“在東泊河你怎么背的動?哼,你走吧,我住這了,明早給我送飯。”程安苦笑一聲,只得背起晨曦,晨曦趴在程安背上美得咯咯笑。

程安背著晨曦走到一個亭子,走不動了,放下晨曦說:“這回請你明天早晨給我送飯吧,我累得不行了。”

晨曦看著程安哈哈的笑,猛然擁起程安吻了。

程安撫著晨曦柔柔秀發(fā),嗅著晨曦的馨香,感受著幸福的味道,說:“You‘reasong,WrittenbythehandsofGod。”

晨曦翻譯道:“你是一首歌,寫于上帝之手。誰說的?”

“是歌詞。”程安說:“你是上帝譜寫的天籟之音。這樣翻譯味道不一樣吧?”

“嗯。”晨曦咯咯的笑了,笑聲宛若天籟之音,她纏繞著程安的脖子,柔情的問:“還累嗎?”

程安看著晨曦黒黑的眸子說:“累。我怕說不累又會有人長在我背上。”

“狡猾。”晨曦把臉頰貼在程安的臉龐。

太陽落山之前,程安把晨曦送回家,晨曦剛要轉身上樓,程安拉住晨曦的手,含情默默的說:“晨曦,讓我再看看你。”

晨曦盈盈一笑再次投到程安的懷中,輕輕一吻,在他的耳邊說:“安,我愛你。”程安捧著晨曦的臉深情的說:“嗯,我記下了,我也是。”

程安看著晨曦消失在樓道盡頭,看著她的臥室燈亮起來,喃喃自語:“晨曦,Iseeyou,Ifellyou,再見。”

人生有無數的相遇相知,也會有無數的別離,也曾情意綿綿,也曾心痛難眠……

今宵請不要輕言再見,明日桃花在,人面何處覓?

八六、

“我想要為你畫個小圈兒

把我們倆都圍在中間兒

咱倆的感情像條鞋帶兒

把你和我倆人綁在一塊兒

我想要為你織個坎肩兒

陪著你度過那最冷的天兒

我想要和你擺個小攤兒

和你一起努力掙點小錢兒”

3月25日,周一,下午1點50分,晨曦哼著崔子格的歌走進教學樓,老遠看見劉蕊和秀才、象寶在走廊里說著什么。

晨曦剛走到跟前,劉蕊問:“陽陽,安哥今天什么班?”

“白班。”晨曦看劉蕊不安的樣子,笑了一下說:“怎么了?天掉下來砸到頭了?”

劉蕊愈發(fā)焦急的問:“安哥在哪個礦?”

“青山2號礦,問這干什么?到底怎么了?”晨曦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秀才又問:“陽陽,你沒有記錯嗎?”

“沒有。到底怎么了,告訴我!”晨曦是急脾氣。

“陽陽,網上有條新聞,紅煤集團青山2號礦在今天上午11點15分發(fā)生了透水事故。”象寶說。

這句話恰如一瓢涼水澆在燒紅的熱鍋,晨曦瞬間炸裂,身子一搖往后退了一步,秀才伸手一扶,晨曦站穩(wěn),只覺得耳膜震顫嗡嗡作響,瞪著眼睛問象寶:“胡說!謠言!新聞在哪兒?給我看!”

劉蕊把手機遞給晨曦,晨曦一看只覺天真的掉下來,砸在頭上,疼得眼淚奪眶而出。

“程安不是二號礦的,但愿我記錯了吧,我要去問程萍。”晨曦的思維一片混亂,轉身去找程萍,象寶緊跟晨曦。

秀才對劉蕊說:“蕊蕊,給我們請假,你盯著新聞,有什么情況及時打電話。”說完也追了上來。

來到程萍班級門口,程萍的一個同學對他們說,程萍請假回家了,說他哥哥的單位出事了。

晨曦聽后確信發(fā)生透水事故的正是程安所在礦井,幾乎哭出聲來。

“我要去找程安。”晨曦奔跑出教學樓。

出了校門,三人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青山2號礦。

一路上,晨曦的眼淚就像關不上的自來水,秀才和象寶不住的勸她。

“陽陽,不要哭了,安哥什么情況現在也不知道嘛。”

“說不定他已經升井了,報道說有很多人成功升井。”

聽到這些,晨曦終于止住哭泣,給程安不停的撥打電話,晨曦多么渴望聽到程安的聲音,可是電話那頭無人接聽,她對自己說:“程安一定沒事的,我相信他沒事的。”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禱。

到了青山2號礦所在的山腳下,道路兩邊早已擠滿了人,一些交警、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守護著道路,大家也自覺的讓開道路,誰都知道,這時阻塞交通就是延緩救援時間,時間就是生命。

裝載機拉著一臺臺的大型水泵和數不清的抽水鋼管駛進礦區(qū),救護車鳴著笛穿進穿出,陸續(xù)趕來的各方面救援技術人員,坐著大巴趕到救援一線,成排的領導轎車停放在礦區(qū)門口。

現場哭聲此起彼伏,媽媽哭兒子,姐姐呼喚弟弟,妻子痛不欲生為丈夫,女兒哭哭啼啼想爸爸……

成功升井的礦工有些被疏散回家,有些留下來投入到救援隊伍,這些哭泣家屬的子弟都還困于井下,生死不明,誰都知道這樣的事故生存下來的機會有多大,可是誰都盼望著,自己的親人能夠化險為夷。

礦區(qū)門口兩側,搭了臨時的辦公區(qū),很多礦區(qū)工作者和政府人員做著礦難家屬的安撫工作,他們告訴大家,市政府和紅煤集團已按應急預案,緊急成立了救援指揮部,已在現場指揮,有兩支隊伍在抓緊焊接抽水鋼管,兩臺大型抽水機已安裝完畢,鋪好管線隨時準備抽水,另外兩臺抽水機也在緊張的安裝當中,數臺鉆探機在向井下鉆探,尋找生命跡象……

現場也有大量醫(yī)護人員,他們發(fā)放飲水和急救藥品,隨時準備救護那些因承受不住打擊而發(fā)生意外的家屬。

晨曦三人打探著程安的消息,有人說還有二、三十人困于井下,有人說還有五、六十人困于井下,沒有一個人知道程安的下落。

程安,你哪去了?聽得到我的呼喚嗎?晨曦淚如雨下……

八七、

晨曦正在哭泣,秀才告訴她,找到了程萍父女。

晨曦穿過人群,看到了程萍,二人見面一言不發(fā)抱頭哭了起來,哭了一陣,晨曦問:“你有他的消息嗎?”程萍回答:“他們領導說了,我哥被困在井下了。”晨曦又要哭,程萍勸她道:“我哥會游泳,水性好的能捉魚,他會沒事的。”晨曦擦著眼淚說:“我怎么沒想到,他會游泳的,他一定沒事的。”

人在絕望時,往往會尋找安慰,盡管這種安慰是自欺欺人。這是深達幾百米的煤礦,不是江河,會不會游泳根本沒有太大區(qū)別,晨曦和程萍不是不知道,只是這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晨曦看到程安爸爸遠遠的坐在一邊,面色凝重,一根接著一根的吸煙,誰知道一個父親此時的心境如何?誰也不想這樣的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發(fā)生了又如何?距離程安媽媽出事,已過去了這么多年,苦難的生活榨干了他的淚水,天掉下來他只會用肩去扛,心疼的不如死去也得扛。

下午3點半,工作人員告訴大家,兩臺水泵開始工作了,晚上9點之前,另外兩臺也將工作,按著估算出來的水量,5天5夜之后有望抽干。

傍晚七點,天已漆黑,被困礦工家屬陸續(xù)回家,程萍攙著爸爸走了,晨曦不想離開,她要在這里等著程安,象寶和秀才只好把晨曦抬到車里送回家。

晨曦進了家門,媽媽正在做飯,她撲在媽媽懷里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媽媽放下廚具問:“怎么哭成這樣,發(fā)生什么事了,告訴媽媽,別讓我著急。”

晨曦抹著眼淚說:“媽,你知道礦難的事了嗎?”

“知道,我們醫(yī)院還抽調了很多人去支援,你爸爸他們局長帶隊參與救援工作,局里的事都交給他了,他都忙得回不來呢。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我的一個朋友被困里了,媽,他能活下來嗎?你和我說實話。”

“這……,這可不好說,現在不是組織救援呢嗎,過兩天就知道了。”媽媽說完,又問:“你怎么會有礦上的朋友?怎么從來沒跟媽媽說過。”

“媽,我現在恨不得他就站在你面前,昨天還很容易,今天怎么這么難?”晨曦撇下媽媽回到臥室,反鎖了門,一頭栽到床上。

晨曦在恍惚中接到劉蕊的電話,她反復的問劉蕊網上、電視新聞里有沒有程安的消息,“沒有”,晨曦就聽到這兩個字,劉蕊又說了些什么她沒聽到,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劉蕊:盯住所有可能涉及到程安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已不敢去看那些了。

晨曦說著昏睡過去,她太累了。

晨曦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中呼喚著程安,程安從山澗中走來,清澈的眼睛閃著自信的微笑,他張開雙臂把她擁抱,晨曦渴望程安再一次把她親吻,一剎那,程安緩緩走開,他走向黑暗,沒有說一聲再見,天空回蕩著光明與黑暗的對白:

“我愛你!”

“我記住了,我也是。”

晨曦瘋狂的追向程安,黑暗的邊緣是更黑暗更寒冷的深淵,晨曦確信程安就墜落在這里,她一聲呼喚毅然躍下,如同太陽投向深海……

一陣驚悸,晨曦從夢中醒來,想著這個夢,晨曦的淚水再一次滑落。

晨曦來到衛(wèi)生間,洗了手,取了毛巾擦了臉,她突然放下毛巾,放了滿滿一池水,把臉深深的浸在其中,她睜開眼睛視線一片模糊,她心里默默的數著1、2、3……,氣泡緊貼著她的面頰浮上水面,……35、36、37,晨曦猛然抬頭,水從她的頭發(fā),經過臉龐,流到脖子流到前胸,晨曦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浸水的滋味原來這么痛,程安已有過那么多痛苦經歷,上天不會再給他安排這么痛苦的結局,誰這么想、這么做都是殘忍!

他一定還活著,他在想我,明早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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