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高三?二班兵不血刃的晉級下一輪。

晨曦看到了不一樣的程安，賽場上的他勇敢而又沉著，動作一點也不華麗，簡單而又高效，他就像橫亙在籃筐下的萬里長城，沒人可以在他的頭頂飛越，晨曦為程安驕傲了整晚。

晨曦給程安買了一只白色的護臂，連夜在護臂上繡下三個藍色的字：禁飛區！

第二天一早，晨曦守候在程安的班級門口，把護臂送給程安，反復叮囑程安：下午的比賽一定要戴它上場。程安說：一定。

下午的比賽開始了，晨曦班級的女隊打得很頑強，但最后仍然被淘汰出局，晨曦和劉蕊差點哭了，幸好還有程安的比賽值得期盼，否則這次籃球運動會已經索然無味。

程安率領隊伍再次走上賽場，晨曦看到程安左臂依舊是綠色的隊長袖標，右臂是……

晨曦看到這里不由得怒火中燒：程安，沒想到你這么狡猾！

程安不是沒有戴晨曦送給他的護臂，只是戴的方式有所不同：把護臂翻過來戴。

晨曦精心繡的“禁飛區”三個字全然看不到了，晨曦咬著嘴唇說：等你下了場再和你理論！

程安性格內斂，“禁飛區”三個字他覺得鋒芒太盛，可又答應了晨曦，只得想了這么個自認為兩全其美的辦法，不料激怒了晨曦。

中場哨音響起，程安剛走到場邊，晨曦就怒氣沖沖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程安心說：大事不好！晨曦拉過他的右臂，拽下護臂，翻過來重新戴好，狠狠的指著程安的鼻子說道：“給我記住，就是睡覺也要給我戴著，再耍滑頭，Ikillyou！”

說完又瞪了程安一眼，丟給他一瓶激活。

程安在晨曦的眼里看到了匕首和投槍，喝了口飲料，心有余悸的說：生命誠可貴，我還是戴著吧。

下半場，很多同學注意到了程安右臂的變化，議論到：牛！

這也徹底引爆了場上的對抗氣氛，兩隊打得激情四射。

大力走到晨曦身邊詫異的問：“安哥什么時候變的這么狂了？”

晨曦說：“有點文化行不行？這不叫狂，這叫激情。”又挑釁的問：“大力，你是不是怕了？”

“怕？！”大力瞪圓了眼睛說：“你會看到我在他的頭上怎么飛的。”

“哦？你相信自己說的話嗎？”晨曦盯著大力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在說謊。”

“我的眼睛會說謊？”大力眨了下眼睛，接著又說：“你別來這套，少和我玩心理戰，走著瞧。”大力走了。

“我的眼睛真的會說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第二天的比賽結束了，高三?二班繼續高歌猛進。

第三天贏得有驚無險，他們下一個對手是同樣勢如破竹的高三?十班。

決戰在即，晨曦摸著程安的胸口說：“你一定能贏！”

程安憨厚的一笑：“這不過是一場游戲。”

“不要笑，一定要贏！”

六二、

古龍先生有部小說，名字叫《七種武器》，第一種武器是長生劍，他寫道：“我說的第一種武器，并不是劍，而是笑，只有笑才能真的征服人心。所以當你懂得這道理，就應該收起你的劍來多笑一笑。”

大海波瀾不驚而底蘊雄渾，高山無言無語而巍峨雄壯，微笑是身處逆境的鎮定自若，是面對困難的從容不迫，在某種時刻，就是最強有力的武器。

決戰在即，二十一歲的程安不過憨厚的一笑，看似簡單的一個表情，卻是苦難生活長期磨礪的積淀。程安的心智成熟遠遠超越這個花季，十六歲花季的晨曦自然理解不了程安的一笑，其實，那一笑就是自信、肯定的答復。

第二天下午，全校最后一場比賽，高三?二班對高三?十班，比賽尚未開始，賽場就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晨曦、象寶、秀才、劉蕊、王超擠在了前面，兩邊的球迷群情激動，對抗的吶喊聲不絕于耳。

兩隊隊長程安和任立峰握手致意，校黨高官親自開球，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雙方是老對手，沒有秘密，你來我往，一開始就進入膠著狀態，比分交替上升，每一個進球都引來喝彩，每一次失誤都噓聲一片，加油聲、防守聲震耳欲聾。

大力的進攻旋風般張狂，程安穩健的組織防守，大力投進一個球又一個球，程安搶下一個又一個籃板，犀利的防守反擊得分再得分。

晨曦揪著一顆心，耳畔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看著一場無聲電影，只因這電影里的男主角是她最愛的人。

上半場終于結束，34比33，十班暫時領先一分。

半場休息，并沒有緩解晨曦的緊張，她看到程安和隊友講著什么，他們的手疊在一起，大喊一聲：“必勝！”又回到了場地中間。

下半場開始，二班打的不緊不慢，接連防下幾個球，又穩穩的打進了兩個球，十班卻像背了包袱，開始急躁，勝利的天平向二班緩緩傾斜。

晨曦的心剛有所舒緩，意外卻發生了，程安在防守中與對方大前鋒相撞，對方的牙齒刮在程安右肩上唇被墊破，程安的肩頭也被劃了二寸余長的口子，血順著胳膊流下，雙方下場包扎。

晨曦萬分關切的注視著程安，她真想飛到程安身邊，看看他傷得怎么樣。老師和同學給程安纏著紗布，血還在滲出。

就在程安下場的幾分鐘里，十班抓住機會，發動狂潮般的反擊，二班失去了程安這個定海神針，陣腳大亂，防守漏洞百出，進攻毫無章法，被十班連進三球，反超了比分。

二班受到挫折，士氣銳減，眼看大勢要去，誰能挽狂瀾于即倒？

程安再次上場了！

二班的球迷給予熱烈的掌聲，程安微笑的揮了揮手，與場上隊友擊掌鼓勵。晨曦看到程安所帶護臂染了很多鮮血，那三個藍色的字在鮮紅中更顯清晰。

十班進攻，球傳向主力得分手5號大力，斜側殺出二班4號程安，搶斷成功，快速傳球給7號組織后衛，7號帶球快下，分球8號小前鋒，8號急停跳投，2分命中！

十班吊球禁區，5號轉身投籃，二班4號高高跳起，結結實實送給對手一個大火鍋！二班8號運球推進至前場，沒有進攻機會，回傳球給跟進的4號，4號快速分球給已溜至底角的9號得分后衛，9號空位跳投，3分命中！

大力吃了一火鍋，才感覺到程安回來了。二班連進兩球，士氣大漲，比賽已經白熱化。

雙方進入陣地戰，每一次進攻都像端了刺刀，刀刀見血，距離結束還有20秒，雙方戰至69平！

十班握有球權，球直傳前場三分區內，距底線30度的5號大力得球，二班4號程安至前防守……

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

六三、

箭已上弦，開弓沒有回頭箭！

嚴陣以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力如果投進這一球，便是準絕殺，十班將贏得勝利，投不進，后果不堪設想，但加時比賽的可能性最大。

身高1.86的大力對1.80的程安，大力像一桿銳利長槍，程安像一塊渾厚板磚，這是矛與盾的巔峰對決！大力有能力投進這一球，程安有能力防守住這一球。

到底是大力無堅不摧，還是程安不可逾越？

大家屏住呼吸，心跳卻似戰鼓。

大力雙手持球，對程安說：“我能過你。”

程安一言不發，凝視著大力的眼睛，卻似在說：“多說無用，放馬過來吧！”

但有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只見大力重心壓低，右腳突然向罰球弧頂方向邁去，似要從程安左側突破……

程安左手伸出，重心向左方轉移……

大力眼看程安身體移動了，已然中計，迅速抽回右腳拔地而起……

程安真的中計了嗎？

當大力高高躍起在空中，他猛然看見，有三個藍色的字：“禁飛區”！

“禁飛區”？！怎么回事？！為什么程安這塊板磚還橫在眼前？

他不應該在這里，難道我的眼睛說了謊？大力瞬間崩潰，只覺的籃筐遺失在眼前一片藍色的天，也不知道怎樣投出了那至關重要的一球。

原來那一刻，程安身子佯動，兩只腳卻紋絲未動，幾乎在大力躍起的同時，程安也集中全部力量起跳，但他的彈速更快，高度更高，瞬間便把大力罩于自己的右掌之下，硬生生的把他投出的球抓在雙手，腳未落地，球已在空中傳至本方9號得分后衛，9號帶球快下，三步上空籃得分！秒殺對手!

球應聲落地，比分定格在71比69，二班獲勝！

球場在瞬間爆炸了！一片歡呼的海洋，淹沒了整座校園。

晨曦激動的流下了淚，在模糊中她看見大力和程安擁抱了一下，雙方說了幾句話，頒獎臺上程安高舉著獎杯，“禁飛區”三個藍色的字驕傲的飄揚……

那晚回家的路上，晨曦的臉貼在程安的背上，問道：“你的傷怎么樣？還疼嗎？”

“沒事，別擔心。”程安回答。

“最后一個球，你怎么知道大力選擇從你左面突破是個騙局？”

“他的眼睛告訴我——他對我說了謊。”

“哦？！”晨曦又問：“賽后他對你說了什么？”

程安笑了笑，說：“晨曦，今晚的月色真美……”

程安不愿重復別人稱贊他的話。

第二天迎來“五?一”假期，風和日麗，晨曦和朋友們來到紅峰公園劃船。

晨曦、劉蕊、象寶、王超，還有程安兄妹，六個人分乘兩條船，本是約好看哪條船劃得快，沒劃一會，就變成了打水仗，船槳噼里啪啦的擊打水花，玩的不亦樂乎，再看這六人，頭發濕的一縷一縷的，像一群落湯雞。

玩累了，把兩條船并在一起，在湖心蕩漾，大家曬著太陽，聊著天，看岸邊的人釣魚。

晨曦問：“誰會釣魚？”

沒人回答，只有象寶說：“我會吃魚。”

“三句話不離本行，就你會吃好了吧。”晨曦說完象寶，又問程安：“你會嗎？”

程安搖搖頭，說：“我會抓魚。”

“抓魚？怎么抓，說來聽聽。”

程安給大家講起初中時，如何和朋友偷偷翻過紅峰公園的院墻，如何學游泳，時間長了居然練得想吃魚了就來湖里抓幾條。

說到這里，程安不說了，只是笑。

程萍揭哥哥的老底，說：“總共也就抓了三、四十斤的魚，一天運氣不好，被管理員抓了個現行，最后爸爸好說歹說賠了人家100斤魚錢，哥哥才被放回家。”

大家笑道：“沒想到安哥這濃眉大眼的，也有這樣的光榮歷史。”

劉蕊收起笑對大家說：“現在開會，研究個正事吧，5號立夏，是陽陽的生日，大家說說怎么慶祝？”

大家熱烈的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