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

晨曦回想著她的第一個情人節，柔情有余，那一刻擁吻，她融化在程安的唇，又有一點小遺憾，沒有浪漫的玫瑰，沒有濃情的巧克力，只收到一本小說，在小說的最后一頁，程安寫了這樣一段文字：

“你像一縷青嵐，肆無忌憚的吹進我的心田，感謝這個世界，慷慨給我這么多美，每一次的心動都緣起你的愛，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著你自由的清新。”

看到這段話，那點小遺憾在晨曦會心一笑中悄然而逝。

吃過晚飯，晨曦躺在床上，看起小說，小說是梁曉聲寫的，名字叫《苦戀》，里面收錄了《苦戀》、《又是中秋》、《山里的花》等六個小說，晨曦從第一篇《苦戀》看起。

晨曦的媽媽和爸爸在客廳看電視。似有什么聲音，晨曦爸爸把電視聲音調低，說：“淑琴，你聽什么聲音？”媽媽聽了聽，站起說：“誰在哭？是陽陽。”

爸爸媽媽趕忙走到晨曦的臥室，推門一看，晨曦抱著本小說哭的嗚嗚咽咽。

媽媽問：“怎么了，陽陽？”

爸爸說：“這還用問，*毛病又犯了，這孩子太脆弱。”

媽媽不愛聽，推了爸爸一下：“這哪叫脆弱，這叫重感情。”

媽媽去洗手間取了毛巾，遞給晨曦說：“哭吧，別憋屈壞了。”

晨曦擦著眼淚哭的更來勁了。

原來，這《苦戀》又名《芊子》，寫的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一個名叫芊子的農村少女的“追星”故事。

芊子是村里的才女，能寫對聯會作詩，十六歲的她，瘋狂的暗戀上來村里唱戲的一名縣劇團的演員戴文琪，即“戴小生”，為了愛他，為了救他，芊子歷盡了苦難，被狠心的家人拋棄，被壞人**，被賣到偏遠的地方給一個殘疾人做老婆，生下兩個傻兒子。戴文琪最后得知芊子的經歷，感動的痛不欲生，輾轉找到芊子，芊子沒有和戴文琪走，不久死去，臨死前只留下三個字“我愛過”。

什么是“我愛過”？愛過嗎？

晨曦流著淚說：我不要愛過，只愿愛著。

此刻程安亦無眠，看著那幅“戀”，虔誠祈禱：我祈求，愛——永恒。

第二天上午9點，門鈴叮當，晨曦趕忙開門，劉蕊、王超和象寶來晨曦家做客，三人給晨曦父母拜過晚年，異口同聲的問晨曦：“你這是怎么了？眼睛腫成這樣。”

晨曦不好意思的說：“看了本小說，哭了一晚。”

劉蕊說：“有那么大殺傷力？給我看看。”

劉蕊在晨曦臥室看小說，象寶、王超、晨曦陪父母說話。

過了一會，劉蕊走出屋門，直奔洗手間，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這還讓不讓過年了，沒法過了，不能再看了，再看死的心都有了。”

大家笑了，晨曦安慰劉蕊，劉蕊提議打撲克，于是四人玩了起來。

劉蕊看自己被安排坐南面，死活不干：“屁股朝南輸個沒完，我可不坐南面。”她這么一說誰也不愿坐南面，爭執不下，決定抓鬮，結果象寶中了頭彩。

晨曦和劉蕊一家，輸得一塌糊涂，晨曦埋怨劉蕊手氣臭，一把好牌也抓不到，劉蕊責怪晨曦技術差，好牌也被打壞了。象寶得意洋洋的說：“就這風水，只有我這重量級的才鎮得住。”王超說：“可拉倒吧，要不是我面南背北罩著，你哪有這運氣。”

一聲開飯，晨曦父母已準備了一桌子飯菜，大家也不拘束，吃的興高采烈。吃過午飯，盡興而去。晨曦幫助媽媽收拾完屋子，本想找程安算算這小說的賬，可又不想被程安看見自己仍然有些紅腫的眼睛，說了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且作罷。

新年還沒過夠，晨曦吃到了地道的手把肉，秀才回來了！開學了！

五九、

開學不幾天，晨曦也辭掉了志愿者的工作，閱覽室里，她靜靜的坐在程安身邊，或學習，或看小說雜志，或欣賞耳機里曼妙的歌聲，或者出神的看著程安，仿佛諾大的閱覽室只有她和程安，當朋友指責她“重色輕友”，她只是微微皺眉：我也苦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晨曦愛動，程安愛靜，整天學習晨曦有時很煩躁，便和程安無理取鬧：“你就知道學習，看也不看我一眼，是不是看膩我了？書中自有顏如玉，你說你是不是看那顏如玉呢，你說……”撅著小嘴搶過程安的課本，不許他學習。

程安也不說話，只是笑看著晨曦，那笑里充滿陽光，溫情脈脈，像愛撫著晨曦的臉龐，晨曦只覺得臉上發燙，把課本又丟回程安：“你還是看顏如玉吧，色迷迷的，不知道安什么心。”程安只道“遵命”，翻開課本繼續看書。

晨曦低下頭，眼睛看著筆記，心里琢磨著：說程安無趣，笑容卻是難以抗拒的動人，說他憨直，眼神卻是似水無痕的深邃，怎么這么矛盾？這矛盾讓晨曦癡迷的糾結，糾結的滿是愛戀的疙瘩。

她要把這疙瘩舒展，于是又搶過程安的課本，說：“安，下午放學到晚自習有一個半小時時間，也不能全學習吧，課間還有休息呢，學習一個小時，半個小時陪我散步好嗎？”

“晨曦，我渴望一個半小時都陪著你。”程安誠懇的說：“可是，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

“高考之后我就見不到你了，我會后悔的，每天就陪我二十分鐘，一秒也不能少了，就這么定了。”晨曦打斷程安的話，一邊說一邊把課本一股腦的裝進書包，拉起他的手走出閱覽室。

學校東北是操場，東南是一開放式花園，名為“知行”，知行園有齊腰高的樹墻，有草坪，錯落的點綴著十余棵龍爪槐，幾條卵石鋪就蜿蜒小徑，延伸至大理石臺面的五處花壇，花壇呈梅花狀，所以有名曰“梅花壇”，園中心是一人工湖，湖成月牙形，擁抱著梅花壇，湖中有一假山，岸邊與假山植了垂柳，有三座木橋并一座石拱橋飛架兩岸，假山正面一巨石題了王陽明的“知行合一”四字，另有飛檐二亭，上踞五脊六獸，二亭均懸金字牌匾，一題“厚德載物”，一題“寧靜致遠”。

假如校園是一部花季的小說，操場和知行園就是花季少男少女的興奮點和動情點。

每天的20分鐘，晨曦和程安隨著人流，沿著400米的橢圓形跑道一圈一圈不停的走，兩個人也到器械區鍛煉，做些引體向上、曲臂支撐，有時也坐在籃球架下，談星星說月亮。

知行園的草坪上、花壇邊傳來讀書聲，什么英語、語文、歷史、政治嘈嘈切切的交織在一起，雖不安靜，但晨曦喜歡這里清香淡雅的空氣，喜歡倚在龍爪槐聽程安給她讀詩歌，坐在一壇波斯菊下聽程安講小說。晨曦也會在假山高亭、人工河畔給程安唱歌。

晨曦有一次也詢問程安過去的事，程安只淡淡的笑道：“不值一提。”在程安心里早已沒有生活的苦難，有的只是對生活的無限感激，程安捧著晨曦的臉龐滿懷深情的說：也許，我的胸懷不夠寬廣，但，我愿用盡所有的熱情把美麗擁抱，只因這個世界是這樣精彩。

花季的戀愛沒有甜言蜜語，就像水煮魚沒放辣椒，可是晨曦所能聽到的甜言蜜語只限于類似上述的話。

晨曦有時也像小偷一樣，抓住沒有其他同學的半分鐘或者一分鐘，偎在程安懷里，和著花香聞著淡淡的香皂味，那一刻如飲下一杯清冽的酒，她好想鉆進程安的心里，像盤絲大仙和至尊寶那樣，也問一問：椰子，椰子，你能愛我多久？

程安也會不失時機的把吻印在晨曦的唇，她的激動哽住呼吸，像被程安融化在心尖，又仿佛托舉在彩云之巔，更似漫步在蜿蜒的海岸，海浪擊打在岸邊的懸巖，浪花紛飛似雪，揚灑漫天的純潔如煙似夢。

程安聽到晨曦呢喃似夢囈：安，我心永恒，就讓風把它鐫刻在岸邊的懸巖，就讓海浪把它埋藏在愛的沙灘。

程安閉上眼睛，把愛戀和歡樂煮一壺忘情的酒，痛飲在心頭。

同學的腳步總會把二人從美夢中吵醒，于是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徜徉在迷人的月色中，手挽著手，把心折一紙小船，放逐在彼此的心海。

過眼滔滔云共霧，算人間知己，吾與汝！

六十、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四月末，學校為了慶祝“五?一”勞動節，組織全校籃球運動會，日期是4月27日——30日的四個下午，上午和晚自習正常上課。經公休調整，5月1日——5日放假5天。

這天晨曦和程安正在閱覽室學習，程安的同學大力走過來，晨曦揚起手打了招呼，大力與晨曦早已捐棄前嫌，晨曦自程安口中知道，大力本名任立峰，是高三?十班的，因身高力大所以大家叫他大力。

大力和晨曦、程安打過招呼，坐下說道：“安哥，又到籃球運動會了，我們也得好好算算舊賬了。”大力這話似是二人有什么難解的恩怨，讓他耿耿于懷，程安只是坦然一笑，并不言語。

晨曦好奇的問：“你們兩個有什么梁子解不開？”

大力說：“晨曦，你是不知道呀，一提這個我眼淚都稀里嘩啦的。”

“大老爺們流什么淚。”晨曦說：“別煽情，快說說看。”

“前兩界籃球運動會，我們十班獲得兩次第二名，兩次第一名都是二班。”大力哀嘆著說。

“好倒霉呀。”晨曦皺著眉頭看著大力。

大力又對程安說：“安哥，這回怎么也得該我們揚眉吐氣了吧？”

“大力，有你這樣的對手我很高興，勝敗的事不是我們商量的，還是到球場上一見高低吧。”程安的話不卑不亢。

“好，下半區交給我們料理，上班區看你們上演好戲，決賽不見不散！”大力和程安擊掌相約決戰。

晨曦知道程安是班級籃球隊的主力，但從沒見過程安打籃球，等大力走后，不禁問程安：“你打球很好嗎？我怎么沒見你打過球。”

程安說：“不好，我都不會投籃。”

“撒謊！”晨曦有一點生氣：“不會投籃你怎么還是班里的主力？過分謙虛就是虛偽。”

程安認真的說：“我真不會投籃，我們班級贏球還用我出手投籃嗎？”

程安原本說的是實話，可是晨曦卻覺得這話霸氣沖天，她喜歡有霸氣的男子漢，嘴上卻說道：“剛才虛偽，現在又吹牛，你還有沒有個正形呀？”

程安哈哈一笑，也不解釋，只道：“到時候你給我助威吧。”

晨曦心里一下想到：流川楓，勒布朗?詹姆斯，林書豪……

她熱切的期盼著早一天見到賽場上的程安，到底他會像誰呢？

每個年級組十六個班級，淘汰賽，只需打四場比賽就可贏得最后的冠軍，27日下午比賽拉開了序幕。

晨曦為自己的班級吶喊助威，看著秀才在場上一次又一次把籃球送進籃筐，晨曦把手拍的直疼，可是他們班級最后還是以4分之差止步于第一輪，晨曦失望極了，好歹在后續的女生比賽中，她們班以“5比1”的比分晉級到了下一輪。

“5比1”？這不是足球比賽，的確是一場女生籃球賽的比分，而且是一場十分慘烈的比賽，籃球好像一朵鮮花，落在哪里，哪里就“嗡”的飛來一群沒頭的蝴蝶，又抓又搶，你推我抱，最后裁判索性不判走步和推人了，可是還有隊員在情急之時踢上兩腳，于是籃球比賽變成籃球加橄欖球加足球，三合一的新型運動，女同學們非凡的創造力，讓全校的男同學嘆為觀止。

總算盼到程安走上球場，程安身披4號戰服，左臂帶了隊長袖標，向晨曦揮了揮手，晨曦回了一個“V”字手勢，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晨曦滿懷熱情的期望看到：韋德般飄逸的突破過人，科比般精準的后仰跳投，國產宏遠牌三分雨，甚至幻想著格里芬般的飛車暴扣……

現實是不容遐想的，晨曦大跌眼鏡——她只看到了一個打鐵的。

程安一米八的身高在隊伍里只排第三，卻打的中鋒的位置，程安的動作顯得很笨拙，極少運球，沒有一次突破，沒有一次跳投，四次罰籃，命中率0 ％，只依靠一次籃下空位打板投籃，得了可憐的2分。

晨曦很失望，但也眼前一亮，程安在籃下和比他高大的中鋒打鐵，絲毫不落下風，接連送出五記火鍋，搶下籃板不計其數，他幾乎一人主宰了籃下禁區，對方只得依靠外線得分。在進攻中，籃球總要經過他的手，程安接球之后，總是第一時間傳給空位隊友，他及時又精準的傳球是得分的重要保障。

晨曦驚嘆：又是一個“政委”，不會投籃的“鐵匠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