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晨曦回到家里，心還在蹦蹦的跳，回想這一天，從興奮到幸福，仿佛十六年的快樂都濃縮到了今天，當和程安合唱那首《愛是你我》時，震顫的不只有大地藍天，還有她的心，她相信程安的心也在顫抖，她相信此刻程安也在想著她……

晨曦把初戀、初次擁抱、初吻煲作一鍋湯，連鍋端起鄭重的獻給程安，鄭重的神圣，神圣的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感動了自己。

晨曦想著這一切，在折紙上寫下：安，我們的愛風清云淡，飄渺在云水之間。

寫完，傾情一吻，折成紙鶴，放在瓶中。

程安正在回味著晨曦為他煲的這鍋湯，滾燙而又清澈，馥郁芬芳而又毫不油膩，晨曦的淚水是最后一味佐料，辛辣裹著甜蜜，辣的程安不知所措，辣的程安清醒：喝下這湯，責任重大，擁有一份美麗，我愿用此生呵護。辣味退去，甜蜜又襲上心頭。

程安打開筆記，記錄下一切激動和感動，最后寫道：如果時鐘的指針能夠撥回，我愿永遠停留在那一刻，晨曦，你是我的生命之源。

程安臨睡才感到面頰有些疼，對著鏡子一看，發現一塊紫紅，程安揉了揉，暗道：晨曦下手怎么這么重？

程安帶著晨曦給他的這份疼愛，微笑的走進美夢。

時間不會停止，正如滾滾前流的東泊河，多少人從青春看它奔流到白頭，任何偉大壯舉、浪漫情感，只不過是激流中的浪花一朵，瞬間絢爛，瞬間消亡。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高一的上半學期在緊張的考試中結束了，晨曦從不看成績榜，因此，她不知道自己的名次比開學來時上升了十名。

那天上午返校，大家領完自己的成績單，老師布置了假期任務，正式宣布：放寒假了！

象寶找到晨曦和劉蕊，建議：“秀才下午回老家，咱們送送他吧。”

晨曦說：“必須的。”

劉蕊笑瞇瞇的說：“中午有人請客了？”

象寶說：“咱們三個每人出錢三分之一，怎么樣？”

晨曦瞥他一眼：“小氣，我買單。”

“不管誰買單，中午有的吃嘍。”劉蕊跑去找王超。

晨曦去找程安，程安說還要幫助老師做點事，參加不了的，兩人約好明天見。

中午，秀才、象寶、劉蕊、王超找了家湘菜館，王超問：“諸葛陽呢？”

象寶回答：“她回家取點東西，等她一會吧。”

大家閑聊了半個小時，晨曦來了，拿了一個手提袋，里面裝了四瓶紅酒，晨曦拿出兩瓶說：“今天這兩瓶酒一滴也不許剩下，另外兩瓶是秀才的。”

王超拿過紅酒看了看，贊道：“好酒！陽陽，你真夠哥們！”

晨曦說：“這是別人送我爸的，他哪里喝的完，假期我們幫他多喝點。”

菜上齊了，午宴開始，杯來盞去，說不完的搞笑事，敘不完的友情，吃完飯，又喝了會茶，已是下午兩點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家決定出發，晨曦穿衣的時候，象寶搶先走下去結賬，到了吧臺，收銀員說賬已結完，象寶回頭看見晨曦，問：“你什么時候結的帳？”晨曦說：“我才來結賬呀？”象寶明白了，不是晨曦結的賬，于是問：“你們誰結的賬，老實交代。”王超說：“我結的。”又馬上說：“都是哥們弟兄，誰結不一樣。”晨曦說：“好吧，等秀才回來我給他接風，你們不許和我搶。”

大家來到車站，又給秀才買了飲料水果，秀才和眾位好友一一告別，看著晨曦一時竟無語凝噎，晨曦說：“秀才哥，多打電話，我們等你回來說書。”秀才說：“好的，哥們。”

秀才走了，大家互道常聯系，各自回家。

五六、

“解放區的天是藍藍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晨曦唱著歌回到家，丟掉書包大喊一聲“解放了！”仿佛看見紅旗飄揚如海。

解放區的晨曦開始享受新生活——煮了杯咖啡，蜷在沙發里看電視。

晨曦平均一秒鐘換兩個電視頻道，不勝厭煩：怎么不是廣告就是這個諜戰劇呢？晨曦換了一大圈，最后停留在浙江臺，當然還是那個諜戰劇。

晨曦品著咖啡，看著電視劇，莞爾一笑：這個女主角大大的眼睛好漂亮，像我，沒見過這么木訥的男主角，總是一臉的愁苦樣，如果他會笑該多好，那就像我的程安了。

想到這里撲哧笑出聲來，一口咖啡噴在茶幾上。

晨曦擦著茶幾，檢討起來：看個電視劇也弄成這樣，真沒出息。

這男女主角本是青梅竹馬的情人，怎么就變得像陌生人一樣？原本仍然相愛，卻又玩著捉迷藏，不可理喻。

晨曦和電視劇生氣，剛要換臺，下一集的序幕開始了，一幅接一幅的沙畫，一下吸引住了晨曦的眼球：好漂亮！又想起一次張杰在湖南臺唱歌，背景也是很美的沙畫。

晨曦關掉電視：我要畫畫！

晨曦做事總是很沖動，想干就干。也許，靈感本就緣起美妙的沖動。

晨曦回到自己房間，翻箱倒柜，找出若干畫筆和水彩，支起畫板，鋪上畫紙，一切準備就緒，晨曦卻躊躇起來：我要畫什么？

畫程安吧，就這樣。

剛要起筆，又道：只有程安不好，他會孤單的，再說哪能沒我宋晨曦？我得陪著他，不，是他陪著我，還要有東泊河，對，再把紅山挪到東泊河畔，獨對一輪夕陽，天邊一片紅霞。

晨曦腦海里浮現出一幅美妙的畫卷。

內心升騰起美好的感覺很容易，要把這種美好展現出來確是不容易。自晨曦決定畫這幅畫開始，她就把自己陷入到了折磨之中，構圖不好，撕了重畫，畫面呆板，撕了重畫……

有時晨曦和自己生氣，這么好的感覺為什么展現不出來？生氣的時候，也不知道折斷了幾根畫筆。有時氣餒，想放棄，又心有不甘。

當她把放棄的想法告訴程安，程安握著她的手說：“我理解你的苦惱，但是你想一想，孫悟空為學藝漂洋過海翻山越嶺十幾年，才找到師傅，就算學了武藝又被太上老君關在爐里煉了七七四十九年，最后淘氣又被如來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歷盡了千辛萬苦，你這點小挫折又算的什么？你這只是練習，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不是越畫越好了嗎，親愛的，不要放棄，我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

這只是一番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鼓勵，可是這是程安說的，哪怕是土豆寫上“程安”兩個字，在晨曦心里那都是人參果。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晨曦得到了巨大鼓舞。

晨曦又一細琢磨程安的話，揪著程安的耳朵問：“不對，那孫悟空不是在老君爐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嗎，怎么成了四十九年？你把我當小孩糊弄呢吧？”

程安疼的咧著嘴說：“那是天上，我這不是和你說地上的事嗎，你不懂相對論，還冤枉好人。”

“狡辯！”晨曦松了手又問：“老實交代，你還有別的事糊弄我沒？”

“沒，真沒。”程安馬上捂起耳朵。

“你捂耳朵干什么？做賊心虛呀？”

“哪兒呀，我是怕被屈打成招！”

在晨曦看來，有時她的快樂的確要建立在程安的痛苦之上。

程安裝著委屈的樣子，晨曦開心的笑起來。

五七、

放假后的第二天上午，晨曦來到程安家，程安幫她制定了詳細的假期學習計劃，看著這份計劃，晨曦想，計劃不能不說完美，但程安怎么像蔣介石，又要把她拉回到水深火熱的舊社會。

晨曦不由哀嘆一聲：“可憐的喜兒……”

程安問：“你說什么？”

“喜歡。”晨曦馬上說：“我說這計劃我喜歡。”然后，又信誓旦旦的向程安保證：“堅決執行！”

整個寒假，晨曦和程安每隔兩三天見一面，見面大多是跟程安兄妹一起學習，程安家相對安靜，學習環境有保證。

晨曦有時也感嘆，自己怎么“墮落”到這種地步了——放假還要學習！

感嘆歸感嘆，她還是等著盼著見程安，一有機會人就跑到程安家，當然，沒有機會心也在程安家，晨曦是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程安每日也是盼著見到晨曦，見不到晨曦，有時反倒心煩意亂學習不下去，后來程安總結：這個假期就在等待與歡聚中匆匆過去。

當然，兩個人見面也不全是枯燥的學習，三十晚上，不，應該說是大年初一凌晨一點開始，兩個人一直溜達到早晨八點天亮，就這精神，把夜里的巡警感動的淚流滿面自嘆弗如。

那夜，兩個人放了十來只禮花，若干雙響，一番震天動地之后，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廢話，恰似黃河決了口，從恐龍滅絕談到猿猴下樹，從黃帝蚩尤說到電腦黑客，從“神9”一直暢想到1001世紀，據可靠統計，這一路廢話如果裝上環保車，可以把紅城市的全部環衛工人累死101回。

晨曦從大年初一開始就忙了起來，主要內容就是斂財，巧取爸爸、叔叔，豪奪媽媽、嬸子，敲詐七大姑八大姨，勒索諸位哥哥嫂子，最令人發指的是：晨曦居然連八十歲的爺爺、奶奶，以及二哥晨輝未過門的媳婦都沒放過。

罪行累累換來腰包鼓鼓，晨曦在正月十五月圓之夜，心滿意足的挽著程安去看花燈，于是乎，環衛工人又累死了101回。

過了正月十五不幾天，就是情人節，晨曦終于趕在情人節之前完成了那幅畫，裝裱好送給程安。

程安打開一看驚訝萬分，感動一千萬分，只見：

一條冰封長河，蜿蜒直掛云天，兩岸雪俏梅花，猶如懷抱琵琶半遮面，河上二人側臉依偎似切切耳語，身側一顆紅心綻放兩朵嬌艷玫瑰，正前是連綿山巒，那山在一輪夕陽殘照下，紅昀溢彩，仿佛天外仙境飛來神峰，紅霞飄渺，宛若一河紫紅色的愛戀流于天際……

畫的右上面又題了一行小字：一江春雪擁抱半樹寒梅，我要為你綻放最美的花蕾。

“我的愛，你真的做到了……”程安把眼睛擦亮又擦亮，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晨曦依偎著程安說：“你給這畫題個名字吧。”

程安想了一下，拿起筆在一角只寫下一個字——戀。

寫完，又把晨曦擁在懷中，深情的吻了她……

這吻是程安對晨曦的愛戀、傾慕和由衷的贊美。

程安把畫懸掛于自己床榻上面的墻壁，臨睡總會沉醉在畫中，他這樣理解這幅畫：是紅山的戀，是東泊河的戀，是晨曦和自己的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