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蓮對秋達說道：“要我說，買房子過幾年再說也不晚，繼業現在正在上大學，以后畢了業還不知道去哪工作呢！等繼業畢了業，找工作，說媳婦，買房子，不得一筆好錢呀？”

秋達說道：“繼業不是說像他小舅那樣回來當警察嗎？”

桂蓮回到：“那是他原來的想法，現在這孩子上的是航空大學，他若是改變了主意，愛上了航空事業，那還能回來呀？”

秋達點著頭：“可也是，真要是這樣，我們這些年積攢的錢，也就是給兒子解解寬敞，現在可不能占用了。”

桂蓮說：“可不是嘛！但我們不買這房子，又怎么和媽說呢？”

秋達說道：“我在電話里和她解釋，她也不聽。”

桂蓮又問道：“你說，媽不會真雇人來拆我們的家屬院吧？”

秋達笑了笑說道；“媽哪有那心思，她那是嚇唬我們，這方面我倒不擔心，我最擔心的是，我們不按著媽的意愿做事，把她氣壞了怎么辦？我這做兒子的擔不起這責任。本來咱們離得遠，照顧老的幫不上啥忙，不能再格外給大哥大嫂子添亂。”

桂蓮說道：“要不，端午節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你回家再探探媽的口風，沒準媽還會改變主意呢！”

秋達說道；“等著媽改變主意，我看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了，只能當著媽的面再好好解釋解釋。”

秋老太太一聲令下，弄得兩個兒子左右犯難，然兒秋老太太卻一點也體諒不到兒子們的苦衷，這日，她一邊擦拭著屋里的家具，一邊又對秋正說道：“秋興與秋旺這兩個兒子是吃官家飯的，我還省心些，可是秋發與秋達就不同了，真是讓我愁心呀！秋發雖然家里有地種，可是在那建筑公司每個月就掙一兩千塊錢，還受苦大累，他呆的單位以前是他們縣城的建筑隊，本來就是個人組建的，現在改叫了建筑公司，名字倒好聽，其實也是換湯不換藥，還是那堆那塊，沒啥好前程，說不定啥時候就散伙呢！秋達呢！更是半斤八兩不著邊際，一點兒土地也沒有，全靠做買賣掙錢養家糊口，說賠就賠說賺就賺的，經營他那破鞋店已經有十好幾年了，也沒見著他有啥起色，我就納悶了，人家做買賣兩三年就成了大氣候，他咋就沒囊沒氣的？”

秋正道：“行了！你這些話都不知說過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要被磨破了。”

秋老太太厲言道：“你活該！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跟了你這個大窮光蛋，讓我的兒子也沾著你這窮酸氣，俗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兒’，兒子沒出息就是隨了你，我沒找你算賬，就夠便宜你的了。”

秋正反駁道：“就算是隨了我，你也不能老嘮叨個沒完沒了的，管了這個管那個，你不嫌累呀？你真是閑的沒事干了！”

“哼！你也別不服氣，兒子凡是有一點出息的地方，也是我教育出來的。”

秋正：“我不和你爭這些，你是我們秋家的大功臣行了吧？”

秋老太太：“你那是沒理由和我爭，自己沒功也沒力，說話當然不占地兒。”

“得，我說不過你，你愛咋著就咋著。”秋正說完便轉身出了屋門。

秋正走出了門，秋老太太跟到門口大聲問道：“老東西！這馬上就晌午了，你又要干啥去？”秋正回到：“出去溜達去！散心去！”

秋老太太撇了撇嘴：“瞧你那德行，一嫌我嘮叨就躲出去。”但緊接著又囑咐道：“你這出去也不住上拐棍，上樓下樓的慢著點兒，別摔著了！”

秋正也沒回頭，背著臉擺了擺手：“別看我了，你關上門在屋里好好呆著吧！”

秋正走了，秋老太太關上屋門，坐在了沙發上，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換了幾個頻道，也沒心思去看，便又挪到了電話機旁，琢磨了一會兒，又打通了秋旺的電話。

秋旺也是正忙的時候，正在鄉下搞河壩工程設計，聽見手機鈴響，拿起來一看是母親的家的電話，知道肯定是母親打來的，便按通了問道：“媽，是您吧？”

秋老太太道：“還是我的旺兒，了解媽，媽還沒說話呢，就知道是媽打的。”

秋旺問道：“媽，您有事嗎？”

“沒啥大事兒，媽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說幾句話，旺兒呀！你啥時候回來看媽呀？”

“媽，我現在在鄉下搞河壩工程設計呢！過幾天就開始施工了，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那素芝呢？她也下鄉呢？”

“她沒有，她在局里搞別的工作呢！”

“旺兒，你要是回不來，就讓素芝請幾天假回來吧！你說一樣的媳婦，總不能老讓你大嫂子照顧媽吧？”

“媽，可是……”秋旺很為難。

秋老太太問道：“咋？素芝可好幾年都沒回來了，媽就這么一點兒要求都辦不到嗎？”

“不是，媽，素芝是有工作的人，哪能說回去就回去呢！要不，您來我們這呆幾天吧？”

“你們那兒，媽可去不了，家里沒人咋行？再說，媽一個人去你們那兒了，誰給你爸做飯吃？他都是快到八十多歲的人了，媽哪能放心他一個人留在家里。”

“這……媽，可是素芝也去不了呀！”

秋老太太很不愿意：“她有啥來不了的？不就是請幾天假嗎？媽明白了，是不是她把你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接去了，在你們的樓上呆著呢？”

秋旺解釋道：“媽，你想哪去了？素芝的父母哪有時間來我們家住著呀！人家正是家業興旺子孫滿堂的時候，在家里享清福呢！另外，我的兩個小舅子青山和青海，無論在家里還是在外頭的，都非常孝敬父母，我岳父岳母如今年齡都大了，他們就是能來我們這兒，兒子媳婦也不放心呀！”

秋老太太反駁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媽，兒子啥時候和你說過假話呀？”

“那你把素芝的電話號碼給我，我現在就往她手機上打個電話問問。”

“媽，素芝沒有手機，家里只有固定電話，要不，等素芝下了班，您往家里打行不？”秋旺怕素芝在單位里上著班接到母親的電話出現難看的現象，所以盡力遮掩著。

“往家打就往家打，媽非得讓素芝說出個緣由來。”秋老太太說完便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嘴里都囔著：“哼！都想不聽我的話，沒門兒！”然后坐到靠椅上開始去閉目養神兒。

過了幾天，秋旺回到家一邊吃著飯一邊對素芝問道：“這幾天我忙也沒顧得上來問你，媽給你打電話來嗎？”

素芝道：“你問這事干嘛？”

“咳！媽前幾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叫你回家照顧她幾天。”

素芝道：“媽身邊有大嫂子照顧著，咋突然又想起我來了？”

“我知道媽是故意找茬兒，這些年不都是這樣嗎？隔些天她就氣不順，她要是不想法折騰折騰就過不去。”

素芝道：“媽的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說千道萬也是爸從年輕時就依著她，再加上兒子們都孝順，特別是大哥，不管媽做了多大的錯事，都不說媽的一個‘不’字，任由媽為所欲為。”

秋旺說道：“大哥也是沒辦法，也許他是家里最大的兒子，對媽所付出的辛苦體會得更深刻一些，所以也就對父母關懷備至，寵愛極佳。”

素芝又道；“不過，自打你上次在媽面前患了高血壓，媽還沒再找我的麻煩呢！這次又是咋了？你說我半夜里睡的正香的時候，媽來電話把我吵醒了，我也不能不接，媽在電話里把我罵的是暈頭轉向的，說什么，‘現在楚文也上大學了，也不用我照顧了，還找借口不回去看她，耍什么心眼子？白白占著兒媳婦這個位置，簡直是昧了良心了’，媽還叫我把你掙得工資一分不差的給她拿回去呢！她說要再給你娶個小兒媳婦呆在她跟前伺候她。”

秋旺笑了笑，半安慰半開玩笑地說到：“你別拿媽的話當真，再說了，我都成半大老頭子了，哪有那本事？”

素芝回道：“去你的！我還不知道這些？我根本也沒在乎，挨罵的滋味雖然不好受，但也不疼不癢的。”

秋旺道：“其實媽心里明鏡似地知道，你根本也回不去。”

素芝說道：“你說媽也怪，明明看我不順眼，還老讓我回去。本來我這個做兒媳的，真要是有時間，回家去看看公公婆婆，也是應該應分的，可是，我又怕見了媽，她會氣上加氣，一旦被我氣出病來，可如何是好？我怎么向大哥大嫂子交代？”

“是呀！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事情，媽都那么大年紀了，心神脆弱到了極點，已經禁不住強烈的刺激，凡事兒都得小心謹慎才好。”

素芝繼續說道：“我認為讓媽罵上一罵，覺得事情會好辦些，媽嘴上出了惡氣，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省得你夾在中間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