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發(fā)被母親弄得措手不及，“那……媽，那多少錢呀？”

秋老太太說道：“媽也知道你不容易，一天就按十元錢算吧，一個月就是三百元，一年呢，就是三千六百元，媽養(yǎng)了你十八年，你就給媽十八年的錢就行了。”

秋發(fā)為難道：“媽，十八年可就是六萬多快呀！我哪有這么多的錢給您呀！秀梅的父母都剛剛過世不久，繼宏又在上大學，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

秋老太太嚷道：“你急啥？媽又不和你一下子全要過來，從這往后，你可以一年一年的給。”“媽，我……”秋發(fā)說不出話。

秋老太太：“好了，就這么定了，媽不和你說了，媽也想好了，今年的三千六百元錢，要么在端午節(jié)給媽拿回來，要么在八月節(jié)給媽拿回來，反正最晚也不能超過媽的生日。”

“媽，我……”秋發(fā)還要解釋，秋老太太卻掛斷了電話。

秋正在一旁說道：“瞧你這兇煞惡神的樣子，剛剛過了幾年消停的日子，舊毛病又犯了。”

秋老太太道：“不是我舊毛病犯了，而是這幾年看到孫子們和孫女都考上了大學，高興得我暈了頭，竟忘記教育兒子媳婦這個差了，打今兒起，還是不能對他們太寬容了，得逼著他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我這幾個兒子個個都是品行兼優(yōu)的，過日子做買賣，咋就趕不上別人的兒子？看來，還是老話說得好，玉不雕不成器呀！”

幾天來秋老太太吃不好睡不安，心里想著兒子們，越想是越覺得心里堵的慌。

靜默過來看望公公婆婆，見秋老太太獨自坐在靠椅上，目光呆滯無神，面容也消瘦了許多，便關(guān)切地問到：“媽，您不是最愿意看電視嘛？咋在這兒靜靜地坐著，我看您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秋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道：“媽沒病，就是覺得心里堵。”

“那您還說沒病？哪不舒服也不行，我趕緊帶您去醫(yī)院看看吧！”

秋老太太不耐煩道：“唉！我說沒病就沒病，你啰嗦個啥？”

“這——媽，您不能刷小孩子脾氣，聽我的，咱們上醫(yī)院看看去。”靜默繼續(xù)勸到。

秋老太太提高了聲音：“我干嘛要聽你的？我是婆婆，你是兒媳婦，還沒規(guī)矩了？”

“媽，好，我聽您的，您看，有病就得治是不？不管去醫(yī)院還是去診所，你說去哪我陪著您行不？”靜默仍然耐著性子。

秋老太太惱了火：“我哪也不去，你該干啥就干啥去，別老在我面前晃悠了，也讓我心靜一會行不？”

靜默也沒有辦法與婆婆爭辯，“媽，您——”

“去！去！去！別惹我心煩了。”

“媽，您要是真嫌我煩呀！那我可走了？”

秋老太太閉著眼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靜默勸不動婆婆，也不敢再強扭著，只好走出了屋子，恰好在樓道里遇見了秋正，笑著招呼道：“爸！您回來了？”

秋正答道：“嗯！”

靜默又問道：“爸，我媽她咋了？我看她氣色不太好，是不病了？”

秋正道：“別管她，她那是心病。”

“啥心病呀？”

“唉！你媽一輩子要強，容不得三親六故比她好，這不？聽說宇川現(xiàn)在當上大老板了，就開始和自己的兒子生氣呢！”

“原來是為這事兒呀？我媽也真是的，著這個急干嘛？龍生九子長相本能還各不相同呢！哪能人人都一樣呢？何況宇川又是我的娘家弟弟，怎么能拿到咱秋家來比較呢！再說了，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慢慢地，都會一天比一天好的。”

“我也是這么和你媽說的，可是你媽這個牛脾氣，就是聽不進去。”

“爸，那您可多開導開導我媽，別讓她憋屈壞了。”

“放心吧！讓她鬧夠了就好了。”

“爸，那我走了？有事兒的話，千萬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哎！”秋正望著靜默走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唉！有這么好的兒媳婦，老太婆還不知足，一天天的沒事兒找事兒，簡直是有福不會享呦！真拿她沒辦法。”

秋老太太達不到目的是決不罷休的人，對秋發(fā)下了命令，自然又想到了秋達，這日，她趁秋正出去溜達，便又給秋達打了電話。

秋達正在集市上賣鞋，母親來了電話，更是不敢不接，忙的連顧客也顧不上支應，也得先接母親的電話：“媽，您有事兒嗎？”

“達兒，你在忙啥哪？”

秋達：“我正在趕集呢！”

“達兒，不是媽說你，你這天天趕圈集，拼死拼活地受累，到底賺不賺錢呀？”

“媽，您問這干嘛？不管賺多賺少，也總比老實在家呆著強呀！”

“那你們的鞋店呢？”

“還湊乎吧！反正桂蓮在家經(jīng)營著呢！”

“哼！桂蓮經(jīng)營媽才不放心呢！她的娘家就在趙家店，離你們那么近，一天到晚掙多少錢你也不看著點兒，她偷著把錢給了娘家，你也不知道。”

秋達說道：“媽，您說啥呢？桂蓮不是您想的那樣，再說了，我們進貨有數(shù)，賣出的鞋也有數(shù)。”

“既然是這樣，這么多年了，也沒見你們經(jīng)營出個花樣來，別人家都把日子過好了，唯獨你們還是那堆那塊，要不，你們還是搬到市里來做買賣吧！”

“媽，去市里也沒有我們的落腳之地，不也得重新打拼嘛！再說了，這么多年我們在這兒認識了許多老客戶，有了不少回頭客，哪能說走就走呢？”

“媽不管這些，媽就看你們?nèi)兆舆^得啥樣？這么多年了，還住著家屬院，你不嫌寒磣媽嫌寒磣，要不你就買處新房子給媽看看，在外人面前也給媽長長臉。”

秋達為難道：“媽，這買房子是大事兒，哪能說買就買呢？”

秋老太太不愿意到，“什么大事小事的？這件事你必須依著媽，要不，媽就雇人去把你們的家屬院拆了，你別不信，媽可是說到做到。”

秋老太太說完變堵著氣掛了電話，在屋里來回走了一陣子，稍稍冷靜了后，又倒在沙發(fā)上瞇著，心里想著每個兒子們的處境，越想是心理越不是滋味，以致于每日里唉聲嘆氣，心亂如麻。

秋老太太這一心情不好，覺得看啥也不順眼，不但對秋正橫眉立目，就連屋子也懶得收拾了，還時不時地趴在窗口，對著外面叨叨幾聲：“吵死人了！吵死人了！一天天地也不知道都忙個啥？街道上老亂哄哄的，一點肅靜意思也沒有，還叫人活吧？”

秋發(fā)自從接到了母親要錢的電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農(nóng)村里的家庭收入全靠種地，那得到了秋天賣了糧食才能到手呢！再說了，他和秀梅自打結(jié)了婚，日子過得就緊守，好不容易省吃儉用把蓋房子向鄰居借的錢還清了，岳父岳母年齡又大了，也沒少給岳父岳母花錢治病以及養(yǎng)老送終。另外，兒子繼宏上大學，一年總得萬數(shù)塊錢，現(xiàn)在兒子剛好又上大四，實習聯(lián)系找工作，費用更高了。雖說，秋發(fā)每個月在建筑公司有一兩千塊錢的薪水，但去了日常花費，也所剩無幾。可是母親又急著要錢，而且定了期限。秋發(fā)掐指一算，現(xiàn)在已是農(nóng)歷四月份了，就是離母親的生日九月二十六這天，才有五個多月的時間，秋發(fā)冥思苦想，也找不出最好的解決辦法。

秀梅見秋發(fā)整日里愁眉苦臉的樣子，便問道：“哎！看你著這么大的急，媽還當真要這錢呀？”秋發(fā)說道：“我了解媽的脾氣，她是說出來的事兒，必需做到了，她這次在電話里說的又那么生硬，不會有假的。”

“那，不給不行嗎？”

“唉！我本來就是養(yǎng)老女婿，在媽心里一直就認為我是最不孝的了，這錢要是硬不給她，萬一媽要有個好歹，我會背上一輩子的黑鍋，今后有何臉面在哥兄弟面前說話辦事，又有何臉面在社會上生存？”

秀梅勸道：“你別太著急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上，這不是還有五個多月的時間嗎？我們盡量省著點兒，說啥也給媽湊上這些錢。”

秋發(fā)非常歉意地對秀梅說道：“謝謝你，讓你跟著我做這憋子，也真是難為你了。”

秀梅道：“和我說這些干嘛？咱們是在一起過日子的夫妻，本來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秋發(fā)夫妻倆這邊商量著辦法的時候，秋達這邊也是焦灼的很，他在鞋店里一邊幫著桂蓮收拾著貨，一邊說道：“你說媽，咋想起一出是一出呢？突然讓咱們買房子，也不聽聽我的意見。”桂蓮笑道：“這事兒，你要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我只能聽之任之，本來媽就看我氣不順，我可不敢招惹她。”

秋達道：“媽就是這個脾氣，向來說話辦事說一不二，離她這么遠，她也干涉咱們，本來這日子過得好好的，她這一攪和，我倒不知道咋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