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興又急又氣：“你！你以為我不敢，是吧！今兒我這當哥哥的就打你了！也好讓你清醒清醒。”說著，“啪！啪！啪！”一連串就打了秋達三四個耳光。

秋達癱倒在地：“哥，你——打得好——打得好——”

“你！你給我起來！”秋興怒斥到。

“哥——嗚嗚——”秋達雙手抱著頭又哭起來。

秋興看著弟弟失魂落魄的樣子，再也舍不得下手了，慢慢俯下身子用力將秋達靠在自己的胸前：“對不起，哥打疼你了吧？都是哥不好，哥不該打你，哥應該想辦法幫你才是?！?

……

秋老太太這一天哪能在炕上躺得住，三番五次地攆著老秋正出門去看看秋興回來沒有，終于等到天黑了，聽見有人“當！當！當！”敲院門的聲音，秋老太太迫不及待的說道：“準是秋興回來了，快去看看！”

秋正趕緊出去開門，秋老太太也下了地，向外張望著。

“回來了？”

“嗯！”秋興答應著父親的問話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秋正盯著問：“老四啥樣了？桂蓮從娘家回來了嗎？”

“爸，別提了，老四哪里像過日子的，把鞋店關了門還不說，屋里冰冷冰冷的，聽說是去叫了桂蓮一次，他岳父岳母不讓桂蓮回來，所以就自暴自棄，我看老四也怪可憐的，就給他燒暖了炕才回來的。爸，咱得給老四想想法子，老這么挺著可不行，再說也來到年底了，得把桂蓮叫回來才行呀！”

幾句話的功夫，爺倆進了屋，再定靜一看，“啊？”爺倆的魂都要嚇沒了，只見秋老太太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

秋老太太在屋里聽到了秋興的話，本來這些日子讓心病折騰得身體就虛弱，這一日也是強打著精神盼望著秋興帶個好結果回來，沒想到事與愿違，著急上火立馬昏了過去。

“媽！媽！媽！”秋興把母親抱到了炕上，不住地呼喚著。

秋正在一旁緊掐著秋老太太的人中。

許久，秋老太太慢慢蘇醒過來，睜開了眼，嘆息道：“我命好苦呀！我兒命好苦呀！”說著眼淚也撲簌簌流了下來。

秋正在一旁勸解到：“凈瞎說，這與命有啥關系？我看你是沒事找事，這不？有了事了又跟著瞎著急，剛才你那樣子差點把人嚇死！”

秋興說道：“爸，別再埋怨我媽了！反正事已至此，總得想個解決的辦法才行?！?

秋正沉思了片刻說到：“看來我得舍上這張老臉了！”

秋老太太有氣無力地問：“你要干啥？”

秋正沒好氣地言道：“你說呢？我明個兒親自去親家那兒叫兒媳婦?！?

秋老太太止住了眼淚說到：“美得她？愛回來不回來！還得動用老公公親自去叫？”

秋興忙說道：“就讓爸去吧！別人去也不合適。”

秋正見秋老太太這個樣子急不得惱不得，恐嚇道：“就你這張嘴惹是生非，桂蓮到底啥樣，你心里還不清楚？再不去叫回來，日子久了，她要是和咱兒子真的離了婚，你再上哪找這么好的兒媳婦去？”

秋老太太支撐著坐了起來，抹著眼淚說到：“桂蓮要是和咱兒子離了婚，我也就不活了！”

秋正長長出了一口氣：“唉！真拿你沒辦法，你總算還說句良心里話?！?

桂蓮挨了打，一開始回到娘家，還覺著又委屈又生氣，可這時間一長，不知為什么，睜眼閉眼想著的全是秋達的好，往日里小兩口你情我濃的情形又重新浮現在眼前，多少個日日夜夜朝夕相伴，他們曾手挽著手在夜光下散步，一起仰望著璀璨的星光，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從白手起家，到經營鞋店，每時每刻都彼此心與交織，愛浪無比。這一切的一切哪能割舍得下呢？

桂蓮母也越來來越著急起來，女兒回來都兩個多月了，要是女兒真打算離婚了，在家里呆多長時間也無所謂，原因是女兒的心思根本也不是離婚的，眼看著就來到了年底，總不能叫女兒在娘家過年吧？桂蓮的父親趙多新倒是沉得住氣，他心里明鏡似的知道，桂蓮早晚得回去，只不過時機未到而已。

這日，桂蓮母終于忍不住了，走里走外地罵了起來：“秋達這小兔崽子！還和老娘較上勁了，這么長時間也不見個人影兒，等著，他要是再來，我非扒了他的皮！”

趕巧的是桂蓮母的罵聲未落，一輛小驢車進了院子。

“吁——”秋正停住了車，高聲喊道：“親家母，今兒大門這么敞著，是不是準備迎接我的？”

桂蓮母一聽到秋正的聲音，心里立馬敞開了兩扇門，急忙從屋里走了出去，一邊笑著一邊拐著彎罵道：“哎呦！親家，今兒早喜鵲就圍著趙家店樹枝轉，可這都大半晌了，也不見有啥喜事來，我這心里悶得很，正在屋里罵狼崽子呢！都沒看見驢進了院子。”

趙多新也跟了出來：“親家老哥，今兒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咱老哥倆可有好幾年沒見了！快進屋吧！”

桂蓮母又繞著彎說道：“是呀！大冷的天，人進屋吧，驢就停在在外面吧！”

秋正笑了笑，邊往屋走著，邊對趙多新說道：“親家母這嘴上的功夫可真了得，親家老弟平日里不少吃她的虧吧？”

趙多新笑而不答，把秋正讓到了炕上。

桂蓮母接著說道：“親家剛才說這話可真是抬舉我了，要是和你家老姐姐比起來，我可是望塵莫及了！”

“哈！哈！哈！”秋正笑道：“望塵莫及？親家母這詞用的可真好！瞧瞧！親家母說話就是透亮，比起我那口子不識字的可明白事理多了?！?

秋正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桂蓮母又取笑道：“親家這話，在家里可敢當面對老姐姐說？”

秋正笑了笑轉了話題：“她那個人也并非壞到了極點，有時心里也是熱的。為了孩子們的事，急的飯也吃不下。沒辦法，我這不厚著老臉來了！對了，桂蓮呢？”

桂蓮母見秋正說到了桂蓮，也不好再糾葛，忙轉身招呼道：“桂蓮！你公爹來了，快到杯熱茶來！”

“哎！”桂蓮這時正在另一個屋子里和繼業看兒童畫報，教繼業學識字。其實她早就知道公爹來了，可是沒有父母的允許，也不敢冒昧的見公爹。這時聽見母親的叫聲，趕忙答應。桂蓮雙手將一杯熱茶捧在了公爹的面前：“爸！喝點水吧！”

秋正接過了茶水，見桂蓮清瘦了許多，關切地問到：“繼業呢？”

“在那屋看畫報呢！”

“嗯！小孫子一定長出息了！”

桂蓮笑了笑：“就是調皮得很，要不我把他抱過來？”

桂蓮母給女兒使了個眼色，叫女兒要沉住氣。

秋正看出親家母的意思也不強求看孫子，隨即嘆息道：“孩子，讓你受委屈了！本來我也早就想來這看看，怎奈你媽（婆婆）她一直病著，家里脫不開身，所以也就耽擱了?！?

“我媽（婆婆）她病了？是啥??？”桂蓮急切地問。

桂蓮的問話倒使秋正心里有了底，秋正干脆直接了當地說道：“其實你媽（婆婆）她也沒啥大病，養養就好了，倒是秋達……”

桂蓮問道：“秋達，他咋了？”

秋正說道：“唉！自從你回娘家后，他也沒心思過日子了，整天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覺?！?

桂蓮忙問：“那鞋店呢？”

秋正：“早就關了門了，兩個多月都沒賣貨了，話又說回來，養不教父之過，秋達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做父親的不是，而你媽（婆婆）呢，她那脾氣也的確叫你受了不少委屈，不管咋著她也是長輩，別和她一般見識，今兒就看在公爹的面子上，回去吧！”

桂蓮聽了秋正的話，也不知怎樣回答，抬眼看了看父母。

桂蓮母見親家說得誠懇，也是女兒最好的臺階，可是又不能直接說，桂蓮你回去吧！那樣又失了身份，這臉面還是得要的。想到此便說道：“親家，可真是辛苦你了！桂蓮有您這么個公爹，也算是她的福了！可是，我就怕我女兒這回去了，以后……”

秋正接過了話茬，“放心吧！親家母。以后，從我這里講絕不會再叫桂蓮在秋家受委屈。”

說到這里，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多新發了話，“都別再說了，親戚里到的，越說越生份了不是？”趙多新又對桂蓮母擺了一下手，“去！你和桂蓮準備幾個小菜，今兒中午我與親家老哥，好好喝上上幾口。”

因為農村有個風俗，留客吃飯便是事成，不留便是事不成，這明擺著趙多新同意女兒回去了。桂蓮母稍稍松了口氣，總算是擺平了女兒的事。

桂蓮也露出了多日里少有的笑容。

老哥倆舉杯換盞，喝的好不痛快，從過去在一起工作的日子談到各自的家庭，又談到子女，知心彼心，談笑風生，有說不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