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與南宮畫一樣的問題。

南宮隱卻不知道，這個問題，究竟是他想問的，還是夜隨天想知道的。

“照實記。”他將給妹妹的答案一樣給了宇文弈，但心里卻明白，這不是任何人想要的答案。

宇文弈不緩不慢道：“即便會惹龍顏大怒，大人還是照實記嗎？”

“絕無二話?！?

南宮畫以往常說，奈何將門未出虎子，卻出了個虎性子的公子，但凡南宮隱認定的事便絕不會因任何人而更改半分，所謂圣怒滔天，在他而言，最多也不過一命乎。

宇文弈臉上神色里蘊含著些許深意，沉寂片刻，輕展一笑，拱手道：“既如此……弈先代夜元帥謝過?！?

南宮隱眉上一蹙，回禮道：“本是人臣之責、史官之任，不敢受元帥、將軍謝意?！?

宇文弈不住頷首，動作雖是極淡，但眼里卻露出贊許的目光，“怪道圣上多次為太史院不會做事而動怒，今日見了大人這性子，可也算是為在下釋疑了。”

南宮隱哼了一聲，目光中透出一絲悵遠的不屑，“若是所謂會做事便是蒙蔽圣聽、欺瞞天下，那朝中會做事的人業(yè)已太多，更不缺南宮隱一個。”

宇文弈認同頷首，“夜大元帥也時常與在下言起，若是朝堂之上多些骨頭硬些的耿直漢子，能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為皇上考慮，那我南越王朝一統(tǒng)天下也是終身有盼之事。”

南宮隱心里一動，不知這話是宇文弈順勢而言還是當真有這么一說，不過他心里卻明白，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商氏皇族與南越來說，都不會是好事。

亂世重武，可若是重的太過，最后反不得了，身為史官，他最是明白這一道理了。

“時候不早了，不耽誤大人用功，在下便先告辭了?！庇钗霓脑捯颜f盡，多呆無益，起身一輯，眸光有意無意的往堂后方向一挑，含笑道：“請大人代在下與令妹帶個話罷，就說今日不巧，來日必有請教之時?！?

南宮隱應下，又喚了府中管事的來送客，“宇文將軍好走?！?

宇文弈走出南宮府門時，南宮畫從后面走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南宮隱竟還看著他那道背影微微蹙眉。

南宮畫嘟嘟嘴，腦子一轉打趣道：“看得這樣入迷，你是看上他了不是？”

“胡說什么！”南宮隱低喝一聲，目光卻不移動。

南宮畫撇了撇嘴，追問道：“那你倒是解釋解釋，他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俗物。”他極淡的吐露出這四個字，同時還伴隨著一絲嘆息般意味。

“什么？”南宮畫一個恍惚沒怎么聽清他的話，“什么俗物？”

南宮隱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坐下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緩緩道：“這位你躲著不見的宇文公子不是俗物，來日……只怕成也隨天，敗也隨天?！?

“隨天？”南宮畫一聽，笑道：“你是指聽天由命，還是說我?guī)熜?？?

“俱有之?！蹦蠈m隱的樣子，絲毫不想玩笑。

南宮畫以往也曾見過他這樣子，像是在說預言，卻又這樣真實。

“你又說這樣云里霧里的話。”她臉色微微沉下來，在他身邊坐下來，“你要是能看相，也給我看看，我成也由誰、敗也由誰？”

“南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