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如幻聽一般襲入她的耳畔，叫她不敢相信。

“你為什么？”她叫聽他的腳步，已然不是初次了，但每一次的因由卻總不同。

他似乎有些不明白，哼笑反問：“為什么？”

宛墨走到他身邊，就在他身旁抬眼看著他，細致的能將他的每一個神色看進眼里，“你這樣對我，為的是什么？你明知道今日這樣做傳到盛京去會是一番帝將不和，但你還是這么做了，就寧愿枉擔了虛名，隨我心愿？”

他們倆都知道，甚至用不著等到明日，天下就會傳開，得到一代名妓的人是一代戰神，卻沒有人會相信他會如此君子，碰也不碰她一下。

只要她不想。

“可能我為的就是你的心愿，也可能……”他苦笑悵然，想了想，看著她的眼睛說：“宛墨，我也不知道我這么做是對是錯，或許來日我真會后悔，但是我不想你心里恨我，我可以不管天下太平，但這一刻我想給你太平。”

他離開了，少了來時的戾氣，卻沒有讓她覺得安穩。

她倚在門前，垂眸獨立，心里經過千百思量。

“多好聽的話呀！”凝衫慢慢走過來，微風透過窗吹開她的衣袂，“要是這世上有個不討人厭的男子，任他什么出身長相也好，肯與我說這話，我定會想也不想的癡癡跟他一輩子。”

宛墨費力的抬眸看了看她，嘲諷般的輕笑，“不是有些身份、左右得了江山國祚的男子，又哪里有機會說這番話呢？”

是呢，若是山野村夫，哪有資格與膽量敢說這番話？

隔了片刻，凝衫搖頭笑了笑，出奇的，這時的她竟有兩分沉靜在，“不怪南宮畫千里迢迢過來見你一面，夜隨天對你的心，她看的很清楚。”

宛墨轉身走進屋子吃力的坐下來，道：“我叫媽媽掛牌子，想將自己許出去，你們都來攔我，如今可好，弄巧成拙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也是我們錯了，早該想到用不著我們這樣首當其沖，自然有的是人不會全你的愿望，可是你既費心思量出這條‘妙計’，又怎會想得如此不周全？”凝衫左思右想，總是不明白這一點。

宛墨搖頭頻繁，一陣悲哀之意，“怪在媽媽一個‘貪’字上，我起了這個主意，本是叫她到了跟前入夜，華燈初上方在掛上牌子，不等他們聽到風聲我便能將自己交代出去了，只是媽媽到底還是媽媽，尋不到最大的財主，是不會甘心放過一棵搖錢樹的。”

說到這里，她心里卻又不免起了一陣懷疑，半是自語道：“只是我總想不明白，那位公子遠在西北，怎么會消息傳得這樣快，他也來得這樣快？”

凝衫顧自倒了一杯茶，沒有接她的話，只道：“真不知你會不會待客，整日家往來這么多人，茶卻可曾熱過一回？”

宛墨失笑一聲，神情有些恍惚，“人走茶涼，你眼不見了，心也就不煩了，不念著我了，也就不必將心里鋪滿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