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夢年紀小呢，主子倒也不必想得那么遠。”看著宛墨對著那一闕背影隱約出神，多少年的傾心跟隨，清心不必多想也了然她心底的情緒，如是寬慰一句，也便是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宛墨精美的眉眼淡淡一暈，不自覺的輕哼出一口氣，“到了秦淮，這條路就是每一個女子的命運，我自己如何不計，我只想日后，這一個‘妓’字，落不到她的身上，”說著，她微微偏了偏頭，朝向清心，“就像如今，落不到你與繁塵身上一樣。”

其實，宛墨心里明白，只要進了秦淮、只要進了流鶯，即便日后有清白走出去的一日，即便終一世自己的頭上都冠不上一個‘妓’字，但只要是入了這個地方，那么九州浩土之上，就萬萬不會有人不以其作‘妓’論。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不過是當做場面話去聽的罷了，沒有哪個男子會不介意女子這樣的出身，即便清伶，也只是說說而已。

故此對于自己所在意的人，奏夢，繁塵，清心，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求清白于身，安然于心罷了。

“主子，這些年您已經做得夠好了，若非是您的護佑，清心與繁塵又怎么會這樣平靜的生活在此呢？對于奏夢，自然您也一定能如愿的。”對于宛墨為自己與繁塵做的一切，大抵能說的，也只有感激二字而已。

那樣標致的兩個姑娘，任是哪一家秦樓楚館都不會干干的放在那里不拿出去搖錢生銀子，可是在流鶯船上，就因為昔日樓宛墨的一句話，她們兩個，安安穩穩的生活了這么多年，能做這煙花之地的旁觀者，而非參與者。

若非，她當年對著老鴇子的一句‘若無婢如此，自當頹死秦淮而不奉客。’她們兩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只被那老鴇子放到了她身邊做丫頭，而不出去接客賣笑的。

而宛墨當下聽了清心這一句話，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起來，憶起這幾年來在秦淮的一切作為，心中五味雜陳。

“除了你身邊這兩個丫頭，這人世上，大抵只有我和奏夢，才能讓你真心所為了！”她顧自沉思，清心一旁也是靜靜看著，卻不知身后不知何時，已悄然無聲的出現了一片九州輕云，恍若出岫般，飄渺而至，水袖曼妙。

宛墨回身見到一身素色水袖衣裙的云笙時，嘴角不自覺的漾出一抹清淡卻近密的笑意。

清心見了云笙，亦是恭敬的欠了欠身，隨即只聽她們兩人說話，云笙迎上兩步，兩人默契的向前緩緩走著，宛墨眸色暗淡一瞬，道：“我真心所為之人多了，但懂的不過你們幾個罷了。”

“恰如今日？”云笙眉目一轉，有意挑向宛墨，時而腳步一頓，“外人眼里看著，你做的如此狠絕，損了自己的名聲不說，那人也不謝你，卻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