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這一個聲音開口，只怕便是天下人相邀，她也不會應(yīng)。

宛墨看了商楚城一眼，眸子里氤氳著一股霧氣，終是將懷抱中的琴架就地放下，她這一舉動，在商漠印眼里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滿心狐疑。

夜隨天卻顯得坦然許多，見此，邊一個眼神叫旁邊的侍女搬上了一只矮凳，一面凜然高亢道：“來人，請，冰清。”

冰清者，昔錢塘沈振所蓄之名琴，腹有銘云：‘卓哉斯器，樂惟至正。音清韻古，月澄風(fēng)勁。三余神爽，泛絕機(jī)靜。雪夜敲冰，霜天擊磬。陰陽潛感，否臧前鏡。人其審之，豈獨知政。’相傳其聲色甚為清實，時人更是索百千而不售。如今眼中竟見得此琴，可想而知宛墨心中是如何的詫然，何況還是在夜隨天這樣一個縱橫沙場的戰(zhàn)神手里見到，更是足以讓人驚然錯愕。

兩個清秀的婢女將這冰清琴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奉了上來，安置在琴架上，商漠印見了，眼中閃過一抹難察的深意，頷首贊道：“冰清古琴，朕也曾派人尋過多時，未曾想竟是在元帥府中，看來卿之才學(xué)，絕非一句戰(zhàn)神而止。”

“圣上過譽了，”隨天拱手回道，面上一片謙和，“這冰清本是微臣早年偶然得到的，多年珍藏府中，只是不得伯牙，今日樓姑娘難得玉步光臨，自然少不得拿出來請姑娘奏上一曲，方不算俗。”

說話間，宛墨已坐在那里，把那琴弦用纖纖玉手一一撫過，眉眼間露出一抹珍愛之意，夜隨天見此，腦子一動，含笑挑起話頭道：“遙記昔日姑娘曾與在下說及銀錢，這天下第一名伶的盛名之下，姑娘傾國若此，纖纖玉手之下不知奏得出多少傾城華章來，今日這一支曲子，是要多少銀錢？卻不知可是我這俸祿拿得出的？”

宛墨聞此，只是淡淡一笑，媚世絕然，驚得眾人連呼吸都沒了，“千金難買一傾城，只當(dāng)將軍欠我類此傾城之事一件，且放日后計較。”

話中帶著兩分深意，宛墨心里騰出一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自己與這位天下兵馬大元帥之間，會有一層難解的淵源。

不知是好、是壞。

夜隨天聽罷，頷首輕笑，“靜聽姑娘吩咐。”隨即，歸位靜坐。

說話不到曖昧，行止亦是規(guī)矩得很，可是九龍御座上的君王眼里看著，卻總覺得這個讓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子和自己手下的這第一大將之間，卻不簡單。

“不知姑娘要奏之什么曲子？”看著她低頭在那里凝思著什么，手指落在上面久久未動，商漠印平和問道，對她的一舉一動，自己都有一種驚喜好奇。

宛墨眸子凝了一凝，抬眼回道：“聊聊一曲，還請圣上不要笑話。”

商漠印頷首輕笑，“但請姑娘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