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葉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么狼來了府上一次就被插滿毛了。老葉首先憶起了什么，驚喜道：“我媽也說她只會這一句，只是她也忘了什么意思了。你們知道什么意思嗎？”

小朱說：“就是LonglifechairmanMao。毛主席萬歲的意思。”

我和老葉同時啊了一聲，感嘆這里教育的始終如一。老葉已經忘了班會要講什么，語塞道：“你們的英語教學太落后了，今天讓我們的英語牛人趙老師給你們講講英語。”

我正要推脫，排長又問：“老師，什么叫牛人啊？”

老葉忙跑下講臺，把我推上去。我撓著頭胡亂扯淡：“牛人就是說……英語里面牛怎么說你們知道嗎？牛就是cow，對，跟我念一遍：靠。牛人就是說靠人。也就是說……”

老葉妙嘴生天花，補上一句：“他就是學英語時別人都要靠的那個人。換句話說，別人學英語都要靠他。”

臺下人群馬上露出很崇拜的表情，整齊劃一。排長更是把雙手交叉著抓在胸前，激動地問道：“別人學英語時都要靠你嗎，是嗎？”

我有些崩潰，糾正說：“都靠我，不是靠我媽。”

老葉忙催促道：“靠你也好，靠你媽也好，你快點教吧，孩子們都等著要靠你呢。我和朱老師先出去一趟。Goodbye！”

我站在臺上，有些局促，問：“你們之前就學過這一句英語嗎？”

“不，還有一些別的簡單的。”

“誰教的？”

“翟琦老師。”

我一陣錯愕，又慌忙收回神志，問：“那你們除了這一句還會說別的英語嗎？”

排長站起來，驕傲地說：“我們會。我們會說再見你好晚安早安午安和對不起，除了這些還有一句話，老師說很重要，以后我們和老外打交道肯定說的最多。”

“哪句？”

排長憋紅了臉，過了一會竟然哭出了淚，嗚嗚哭了起來。我慌忙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難道你們老師說你們見了老外要經常嗚嗚啊？”

排場抽抽搭搭地說：“不是……我……我……我忘了……”

我忙說：“沒事沒事，有沒有同學記得？”

一個小男生把手舉起來，說：“老師，我記得。”

“你說吧。”

小男孩把本子捧起來，艱難地念道：“愛克思摳死米，美愛拜哥妖趴燈？”

我過去拿起他的本子看了看，基本還原出這句話：Excuseme，mayIbegyourpardon？也就是說，對不起，我沒聽清，請你再說一遍。我暗暗覺察出這個翟琦老師的厲害之處。如果碰到一個性格和善的老外，單憑這句話可以和對方耗一下午，不過容易被對方懷疑在和一個人形的鸚鵡講話。我返回講臺，對大家說：“你們是中國人，英語以后用的太少太少了。所以，我們不要學英語了。我們改成普通話好不好？”

排長很警覺，問道：“普通話有沒有考試？”

我思索了一下，說：“有，而且是全國統一的。考上了還發給你個二級證書呢。”

“那考公務員要不要考普通話？”

我有些震驚，還沒來得及思索，排長追問了一遍：“老師，考公務員用不用考普通話？”

我有些語塞，最后選擇實話實說：“不用。”

排長情緒十分激動，爬到桌子上，說：“但是考公務員要考英語啊。我們英語學不好，就當不了官，那我們一輩子就只能給別人送禮，請別人吃飯。我們要學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