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晚上鐘敏打來電話，兜頭就問：“你相信我嗎？”王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相信你什么？什么意思？”“現在魏云的狀態很不好，有點歇斯底里，所以，我想今天晚上你還是不要回來的好。”王婉有些緊張：“不好有什么事吧？”“不刺激她，應該不會?！辩娒艄首鬏p松地說。“那好，我現在小國這兒住著。你也要主意安全啊，放著她點。別吃啞巴虧?！?

王婉笑著對小國一家人說：“今晚我得住這兒啦，行嗎？”看得出這是苦笑。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婉就醒了，為了不驚動身邊的劉大娘，王婉沒敢動，靜靜地想著心事：魏云上次來時，對我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把我當三歲孩子耍，今天就變得瘋狂了，用這個來嚇唬我？我是被嚇大的，我可不吃你這套！還剃光頭，誰怕你的光頭，以為你是蔣介石！笑話！現在想起要孩子了，早干什么去了，你們離婚時孩子明明判給你了，是你自己不要，放棄撫養權的，今天你裝起愛孩子了，騙傻子吧。

剛放下飯碗，李大娘就說：“小國，你今天陪你姐去海邊轉轉，散散心?！毙饝谄拮拥臄v扶下蹦到了沙發上坐下，檢查一下繃帶，拄起拐棍，對王婉說：“走吧，姐?！蓖跬癖成习?，拿了一個凳子跟著往外走。就見房東大姐慌慌張張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啦，不好啦！”然后哈著腰呼哧呼哧喘粗氣。王婉的臉一下子變了：“大姐，慢慢說，鐘敏怎么啦？”大姐雙手摁著膝蓋，仰著漲紅的臉：“不是鐘敏，是，是一個光頭的人，要，要跳樓?！蓖跬穹畔碌首樱骸安恍?，我得去看看?！贝蠼阋话牙⊥跬瘢骸皠e去，鐘敏讓我來告訴你，千萬別去，你一去更麻煩，她就是要讓你出現。”王婉急了：“我又沒做什么錯事，我為什么要做縮頭烏龜！”說著就要走，小國趕緊說：“姐，大姐說的對，你不能去！”此時的王婉哪里聽得進勸，不管不顧地說：“你們誰也別攔我！”抬腳就走，小國伸出手去拉，王婉一甩胳膊，正打在小國的拐上，小國一個趔趄撲通倒在地上，“啊”的一聲慘叫，驚得王婉回頭一看，小國抱著傷腿齜牙咧嘴直叫喚，“怎么樣，怎么樣？”王婉心疼的掉了眼淚，扶著小國直認錯：“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鮮血漸漸地從繃帶里滲出來，房東大姐慌忙喊：“快去醫院！快去醫院！”

王婉，劉大娘，都在手術室門外焦急地等待，王婉后悔極了，自己怎么就這么不冷靜，這么沖動，小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么辦！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

鐘敏家的小二樓頂上，站著個光頭女人，她就是魏云，她兩腳叉開站在房脊的兩端，稍不留神就有出溜下來的危險。房子四周圍了很多的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好心的勸告無濟于事，人們都沉默了，都抬著頭望著她，房東大哥小聲對鐘敏說：“報警吧，這樣太危險，稍微一歪她都會掉下來。”鐘敏本不想把事情鬧大，現在看來也毫無辦法，只好同意，于是從兜里掏出手機，準備撥打110.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眾人的旁邊，從里面下來了一位佝僂著身子，滿頭白發的老人，被一男一女攙扶著。鐘敏一眼認出那是魏云的母親，“有救了！有救了！”鐘敏在心里說，快步走到老人跟前，攙扶著老人，走到房子的跟前，老人顫顫巍巍地用家鄉話喊：“云娃子，你不要媽媽嘍－－－－－－－－”魏云一驚，腳下一滑咕嚕咕嚕滾將下來，鐘敏一個箭步沖過去，伸出雙手準備接魏云，眾人也一起涌過去，形成一座人的坐墊???????

真是有驚無險！房東大哥收拾著地上的瓦片嘮叨著。

屋內，魏云伏在媽媽的懷里，戰抖著。隨魏云母親一起來的是華子和魏云的表哥。鐘敏把兩人讓進西屋，倒水泡茶表達感激之情：“幸虧你們來的及時，要不然今天就麻煩啦。謝謝！謝謝！你們是怎么知道的？”表哥笑了，“那還得感謝她！”用手一指坐在一邊的華子。華子向他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華子接到了小國的電話，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勝利鎮，打聽著來到了魏云母親的家。老人家很瘦小，滿頭白發，讓華子覺得很心酸。她的大女兒也就是魏云的姐姐在一年前，因車禍離開了人世，這對老人的打擊很大，老人的反應遲緩，耳朵也很背，陪伴華子來的是魏云的表哥唐杰。唐杰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事情向老人說明白。老人家緩緩地挪到椅子上，緩緩地坐下，又用眼睛看了華子老半天，才用緩緩的語調說：“你們說怎么辦？”華子和唐杰交換了一下眼神，唐杰趴在老人的耳朵邊大聲說：“咱們去接魏云回來！”老人毫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聽了華子的述說，鐘敏很激動：“多虧大家幫忙，也多虧老人明事理！我和魏云的事讓老人受過傷害，今天老人能不計前嫌解救我，實在讓我慚愧?！北砀缑φf：“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好。都過去的事啦，別提了?！比A子奇怪地問：“王婉呢？”說著鐘敏的電話響了，是王婉，鐘敏接完電話，告訴華子：“華姐，你去醫院吧。小國的腿剛才崴了一下，有點裂縫，不過已經沒事了，你去看看吧?！比A子急急地走了。

王婉決定離開一段時間，自己很累了，面對鐘濤的眼淚，王婉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委屈，自己冤枉，和誰說呢！鐘敏也委屈，也冤枉！說什么呢？什么也不想說了。鐘敏和鐘濤把王婉送到車站，鐘濤淚水漣漣：“媽媽，我，我不是有意說的?！蓖跬衩鹤拥念^，哽咽著：“媽媽不怨你。”鐘敏強忍著自己的不舍：“老婆，你等著我，我把這里的事處理好?！比缓蠊首鬏p松地：“放心吧，我會去找你的！到了你同學那，別忘了帶我向她問個好！”王婉淚眼婆娑，點了點頭，拿起行李頭也不會的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