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王婉和鐘敏先后離了婚。

他們倆公開同居了，激怒了顧勝軍，顧勝軍在一天晚上持刀將兩人砍傷，更加快了兩人結合的腳步，出院后，兩人就辦理了結合登記手續，成為了合法夫妻，然后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小鎮，遠走他鄉。

顧勝軍也因為殺人未遂兒被公安機關拘捕，經過調解，王婉同意以經濟賠償了結此事。顧勝軍出來后，沒有履行諾言，遲遲不予賠償，從而遭到公安機關的通緝而逃跑。

顧勝軍帶著新女友開到了多吉市，在哥哥戰友的幫助下，在一家超市做保安，新女友葉子則在做家政。倆人租了一間小屋，雖說不大也不朝陽，倒也其樂融融。每天早晨倆人七點半出去，晚上九點鐘才下班回到小屋，每每吃著葉子做的家鄉飯，顧勝軍心花怒放，就像回到了家鄉。顧勝軍很知足，甜蜜的生活暫時撫平了離婚帶來的陰影。

一天就要下班了，顧勝軍接到葉子的電話，說是要晚一點回家，顧勝軍好失望，因為今晚要自己做飯了。

可是一連幾天都是這樣，顧勝軍有些不高興了，“什么活還得半夜干？”葉子并不和他爭吵，一大早躺在被窩里不動彈。“哎，跟你說話呢！”葉子翻了個身，把后背對著他。顧勝軍更生氣了，一把掀了葉子的被子：“睡什么睡，你給我交代，這幾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葉子一下子坐起來：“交代個頭！還要和你說幾遍，你有病呀！天天疑神疑鬼的。”說完，下床，洗漱，然后拿了包出氣了。

顧勝軍感到了不安。

王婉和鐘敏一家在B市安了家，女兒心心在上中學，兒子鐘濤上小學，鐘敏給一家運輸公司開車運貨，王婉則在家照顧兩個孩子。小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每天一放學，心心和鐘濤就在一張桌子上寫作業，鐘敏已有不會的問題就問姐姐。

“姐，鋸木頭這道題不是太簡單了嘛。”

“是嗎，怎么簡單？”心心一邊些一邊問。

“鋸一次就一根，鋸兩次就兩根，還用算嗎？”

“小東西，你太沒腦子啦，誰說鋸幾次就是幾根呀！你仔細想過嗎？”

“怎么不是，你看，鋸一次掉下一根，鋸兩次掉下兩根。”

“傻老弟，你的手里是什么？”

“啊？！怎么還有一根！原來鋸兩次是三根呀！”鐘濤恍然大悟。

星期天鐘敏回來了，一家四口團圓了，王婉做了豐盛的午餐，大人吃晚飯睡午覺去了，鐘濤小聲對心心說：“姐姐，咱倆兒去海邊玩吧，我好久都沒去了。”心心想了一下：“去可以，但是你得聽我的，不能亂跑。”“行！我保證！”鐘濤乖順的舉起右手。心心寫了張字條放在桌子上。

兩個孩子來到了海邊，浴場上到處是曬太陽的人，兩和人在沙灘上追跑，撿貝殼，捉螃蟹，玩得不亦樂乎，累了，兩人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正好一個三口之家在海邊嬉戲，心心瞇縫著眼說：“鐘濤，你想你媽嗎？”

鐘濤認真地想了想：“嗯，有的時候想，有的時候不想。”

“這是為什么？”

“爸爸和媽媽吵架的時候就不想，不吵架的時候就想。姐，那你想你爸嗎？”

“想！我爸以前對我和我媽可好啦！這兩年不好了，他們總是吵架。唉，也不知我爸現在怎么樣啦。”

“姐，要不我們逃跑吧，我去找我媽，你去找你爸。”

“哼，你能跑多遠，還不夠累贅的，拉倒吧。”

“真的，跑吧。”

“好，小子，不許說走不動！知道嗎！”

“我能走動！走啰！”

兩個孩子沿著沙灘走著，跑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已經沒人影了，沙灘上出來兩人的腳印就是夕陽下兩人的影子。

小家伙累的口干舌燥，“姐，渴死我了，我喝點海水吧。”

“不行！海水不能喝，又苦又澀。”

“那怎么辦呀，我受不了了。”小鐘濤跑過去，捧起海水就喝：“啊，呸呸，什么味呀！我，我走不動了。”

“不行！走不動也得走，主意是你出的，你就要堅持！走！”

鐘濤被姐姐拖著，走了一陣子，天漸漸黑了，也冷了，小鐘濤嗚嗚的哭起來：“我不找媽媽啦，我們不跑了。嗚嗚嗚????”

“不跑了？是嗎？”

“是，是的。我們，我們回家吧。”

“以后還跑不跑啦？小東西，你爸人不錯，你還忍心給他添麻煩！以后再說跑，小心我收拾你！走吧，往回走。”

王婉和鐘敏正在海邊等著他們，見他們平安回來了，他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王婉責備心心：“以后可不能玩太晚，這樣太危險。要知道大人多著急。”

“知道了。”心心看了鐘濤一眼，什么也沒再說。

顧勝軍的女友葉子開始夜不歸宿了，打她的電話不是關機就是正在通話中，這讓他異常惱火。

二十八

徐玲和房國棟種了三百余畝地，其中一百余畝水田，二百余畝旱田，購置了旋耕機，拖拉機及各種農機具，雇了兩個長工。

徐玲在農忙的時候就把母親托付給妹妹照顧，農閑時接回來極盡女兒之孝道。

正值農忙，這一天徐玲正在水田雇人插秧，徐玲在各個池子之間穿梭檢查，看秧苗插得是否均勻，深度是否合適。

“老板娘，沒有秧苗了。”工人們叫道。

“快點兒，快點兒，要影響進度了。”有的人有些急。

徐玲馬上給房國棟打電話：“快點兒呀，秧苗供不上，工人都閑著呢。”“怎么車壞了？不行就往里抬吧。快修好了，好好，快點啊。”

放下電話，徐玲的眉頭有些舒展；“師傅們，拉秧苗的車馬上就到，大家趁機休息一下吧。”說話間，地頭上傳來馬達的轟鳴聲，徐玲扭頭望去，房國棟正組織工人缷秧苗，徐玲忙走過去和他們一起干。

夕陽西下，望著田里池池整齊的秧苗，徐玲很是高興，一天的勞累消失大半。兩人收拾收拾就回家了。剛到家還沒來得及脫去水鞋，徐玲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妹妹：“姐姐，咱媽摔倒了，昏迷了，嗚嗚嗚?????”妹妹沒說兩句就哭了，徐玲的心縮成了一團：“哭什么，快說現在怎么樣了？”“在，在醫院，你快來吧，姐。”徐玲和房國棟馬上驅車直奔醫院。

母親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呼吸很平穩。徐玲俯下身子呼喚：“媽，媽，我是玲子。”母親絲毫沒有反應。徐玲的心縮成了一團，她來到了醫生辦公室向大夫詢問母親的病情，大夫對她說：“你母親原先就有腦血栓，這回一摔，造成了腦出血，現在的治療很困難，這兩種病的治療是矛盾的，一個是擴張疏通血管，一個是壓縮血管凝血。所以治療的效果有可能導致另一種疾病的加重。你要有這個思想準備。”徐玲聽罷，腦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醫生辦公室的。

回到病房，徐玲把情況簡單的和房國棟說了，然后對房國棟說：“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又不能回去給你做口飯吃，對不起啊。你回去休息吧，家里的市就壓在你一人身上了。自己就別做飯了，就去飯店買著吃吧。我要留下來照顧母親啦。”說著說著眼淚就噼里啪啦的流了下來。

房國棟鼻子也是酸酸的，不無愛憐地說：“人歲數大了病就找上門了，這是正常現象，想開點。你也要主意身體，和小妹輪流照顧。我忙完這一陣子也會來的。家里你就放心吧。”

房國棟走了，徐玲對妹妹說：“這些天你也辛苦了，也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這兒，你明天再來。”

“姐我不走，我也在這兒嗚嗚嗚?????”妹妹哭著，徐玲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下來。

是啊，父親去世的早，這么些年都是母女三人相依為命，如今母親這樣啦。徐玲抹抹眼淚：“這樣吧，你回去給我拿點衣褲吧，你看我還滿身泥巴呢。噢，對，還有鞋！”徐玲抬了抬腳。妹妹沒說什么，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徐玲母親的生命體征雖然正常，但卻成了植物人，再在醫院住下去已經沒什么意義了，在醫生的建議下，洗了把母親接回了家。

每天，徐玲都要給母親擦兩遍身子，每隔一個小時就要翻一下身，吃飯時要一勺一勺的喂流食。為了防止肌肉萎縮，只要有空閑，不是捏捏這兒，就是捏捏那兒，甚至做全身的按摩，每次下來都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然后就是隨時隨地地說話聊天了：“媽，吃飯了，張張嘴，哎，很好，咽下去，咽下去，對，咽－－－－”“媽，小妹來看你啦。看，給你買了那么多好吃的，咱使勁兒吃，使勁兒花她的錢，啊！呵呵????”“呦，你女婿給你做的菜粥多香啊！顏色多好看呀！紅的，綠的，黃的，五顏六色呢！你多吃點兒啊，他才有勁兒再給你做，你要是不吃他就傷心啦。”每天就像在哄一個孩子，漸漸地，有時母親的眼角會留下眼淚，這些許變化都逃不過徐玲的眼睛，讓徐玲欣喜萬分！

這一年風調雨順，徐玲家的水稻，大都都籽粒飽滿，徐玲拿著房國棟帶回來的一顆大豆和稻子，數起它們的顆粒來：“一、二、三?????哎一顆上結了四十八個莢，每個莢上三個粒計算是一百四十四粒，大豆的千粒重是三斤，一百四十四就是零點四五斤，哇！這一畝地就能產五百一十五斤哪，天哪！以前哪有這么高的產量呀！”徐玲興奮極了，“今年咱們可是發財了！一畝地可以凈剩二百多呢，這二百畝地就是五萬多呀！”丈夫也湊過來：“你再算算水稻。”“好！一、二、三??????”徐玲又數起水稻來。

“算完了嗎？”

“不好啦，要出事啦！”

丈夫緊張地問：“要出什么事？”

“八萬，八萬，這加起來就是十三萬！”徐玲張大了嘴巴，揮舞著雙手。

“瞧你樂成這樣，我要給你掙個四五十萬，估計你要瘋了。”丈夫掩飾著自己的喜悅嗔怪的說。

“媽，我今年就要掙十三萬啦！”徐玲轉向母親報告好消息，沒想到母親的手指動了動，“國棟，你看，媽的手動了，動了！”徐玲驚喜的招呼丈夫，丈夫湊過來看到，老人的右手食指真的在動，房國棟嬉笑著說：“看來錢真的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