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癥
- 明史十二君
- 浮城
- 2113字
- 2011-02-18 20:25:06
“將軍——”坡上的明兵轉過了身來,也不再繼續追趕。等到回頭去看那十名韃子之時,卻見他們早已過了眼前錐石之地,朝著坡下逃命去了。
一道黑影閃過,同時帶來一陣勁風,眾人被驚得一愣一愣,急忙四下去尋那黑影的來歷,然而視線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空如也,唯有那錐石之處一片火石四濺,隨之一陣刺耳的金屬擲地聲音,從坡上開始直劃到了坡下。
“啊——”數聲凄慘的尖叫,亦是從坡下傳來,空氣里頓時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
循著聲音望向坡下,卻嚇傻了坡上眾人。
澤藝不知何時居然搶先一步躥到了前方,并以天刀劈路,去除了地面的阻礙,追上了那群放火的韃子。
穹霸縱橫,誰與爭鋒?區區十人又豈是宮澤藝的對手?天刀一出,未見有所抵抗,只見血漿崩裂,身子已然倒了下去。僅是一刀而已,便奪去了十人的性命。
身后眾人已紛紛趕至,皆在坡上錯愕的站住了腳步。
澤藝默默收了刀,目光仍舊慘淡,神情仍舊黯然。即便殺了這些放火的罪魁禍首又能如何?糧倉若是毀了,大軍難逃一死。
突然腳下一滑,他險些站不穩。
張順箭步沖了下來,一把扶起了他,道:“將軍,您沒事吧?”
澤藝擺了擺手,急促的呼吸著,虛弱道:“沒…沒什么,只是最近有些體虛,可能是疲憊了吧。”
“可是您的手也未免太涼了,回去還是讓顧軍醫給您把把脈吧。”張順握著他的另一只手,只覺一股寒意襲來,居然比外界的空氣還要冰冷,這不免有些奇怪了。
等到軍醫顧康趕去將軍營帳的時候,澤藝正手握天刀,仔細的將刀鋒磨礪的光亮而又銳利,看見顧康便將天刀置于了刀架上。他此時的臉色比之方才倒是好了不少,漸漸有了稍許血色,可是仍舊有種病態的憔悴。
一干將士皆憂心忡忡的跟隨了進來,心中也是惦記澤藝的病情。
顧軍醫請澤藝坐在了床榻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單手撘上了他的手腕,閉目靜聽著脈搏的跳動。
營帳內沉寂一片,一屋子人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多出,目光齊刷刷的緊盯著床榻。
須臾,顧軍醫站起了身,神色有些凝重,眾人的神色不由得也凝重了起來。
澤藝卻顯得滿不在乎,道:“顧軍醫盡管說吧,你的神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情況,也就無需多做掩飾了!”
“這…”顧軍醫似乎仍有顧慮。
邱言有些急了:“軍醫不妨直說,咱們也好為將軍及早診治啊。”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臟居然可以跳的如此之快,追隨宮將軍在沙場之上出生入死多年,面對那些血腥的殺戮,他可以鎮定的連眼都不眨一下,沒想到此時居然會感到窒息的惶恐。
眾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顧軍醫的答案。
顧軍醫嘆了口氣:“將軍的病,醫術上稱之為‘寒癥’,寒為陰邪,易傷陽氣。將軍近日來的肢冷,氣短,唇青,皆是因此病而起。”
邱言聞罷此言,迫不及待問道:“可有性命之憂?”
“雖無此憂,卻終究不是什么好事,長久以往,此寒癥是能把人拖垮拖毀的。”顧軍醫已站起了身來,收拾著隨身帶來的藥箱。
“怪不得將軍這幾戰打下來,總有些力不從心,若不是因病纏身,又怎會身負重傷?若在平常,那韃靼軍隊定然不是將軍的對手啊!”邱言不禁恍然大悟的感慨著,“顧軍醫,若要治愈此病,可用什么法子?”
“是啊,軍醫,戰事一觸即發,咱們得盡早為將軍診治啊!”晁江也在一旁附和著,同樣的惴惴不安。
“這…”顧軍醫猶豫著。
虎骨坡下的死尸在冰天雪地里安靜的沉睡著,身上蓋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這場雪是越下越大了,頃刻間便占領了這片蒼茫的草原,放眼望去,千里之內皆是銀白。
西風肆虐而過,吹動了營帳的帷幔,刮了進來,眾人不由得皺緊了眉毛,瞥了一眼帳外。
“顧軍醫可是有為難之處?”邱言進一步逼問著,對顧康的遲疑明顯有些不滿。
澤藝也下了床榻,倒是不以為然,“邱副將,等軍醫把話說完吧,我相信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走到了營帳中心,轉身望著顧康,目中盡是信任。
顧康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略微傾著身子,藥箱也扔在了一邊。冷不防,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澤藝的面前,顫顫巍巍道:“將軍,小人…小人無能為力啊!”
滿屋子一片唏噓,這唏噓很快就變成了一句接一句的質問。
“顧康,你在說些什么?你膽敢推卸責任!”
“你若治不好將軍,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吵鬧聲,拔刀聲,聲聲刺耳,直直將矛頭一齊對準了地上的顧康。
澤藝眸中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慌亂,隨即鎮定了下來,朝眾人揮了揮手,漫不經心道:“不是讓你們等軍醫把話講完吧?你們怎么又沉不住氣了?”轉過了目光,望著腳下,淡淡道:“顧軍醫,我也不懂你的意思,可否說明白些?”
顧康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依舊躬著身子,一五一十道:“寒癥分為內寒和外寒,而兩者的病因又大不相同。前者是寒邪由外侵入人體而致,通過藥物調理是可以治愈的;而后者…”顧康清了清嗓子,對將要說出的話仍是頗有顧忌,然而還是繼續說道:“后者病因卻有多種,依照將軍的情形來看,該是練功所致,所以小人實在對此無能為力啊!”
“練功?”澤藝不禁詫異,朝刀架上望了一眼,“除了天刀刀法,我并沒有練過別派武功啊?難道是這套刀法的緣故?不可能啊!”
顧康直起了身子,正色問道:“恕小人直言,將軍此套刀法師承何處?”
“哦,無人教我。自從得獲穹霸寶刀之后,我便希望能創得一套與之匹配的曠世刀法,遂時常琢磨研究,終有所獲,便是這套天刀刀法。”說話間已走向刀架取下了天刀,目光觸及天刀之時,憐愛之色溢于言表。
突然,他抬起了頭,似是若有所思,兀自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