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不是梅子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女士打開車門下了車，溫吞地喊了她一聲：“大媽，我是梅子。”

“哎呀，梅子你可是發大財了。這車……”老人看了一眼，還用手摸了摸，動作卻十分的小心，“嘖嘖，很貴吧？”

女士沒有一點兒的嫌棄，只是安靜地笑笑。老太太繼續說著：“梅子，出息了，有錢了。可也要經常回來看看小笙啊，他這孩子……”

“奶奶，你先回吧。”顧笙有些急了，在這么說下去，大家都要知道了。話里自然是有些帶氣。老太太抬起手來，就沖著他的腦袋給了他一爆栗子，“你這熊孩子。出息。”

顧笙也沒說話，老太太搖搖頭，“得得得，你娘倆談。”說著老太太就轉身朝著大樓走去。

“夫人別介意。”又是一句客氣話，那叫梅子的女士顯得有些難堪。“笙兒，能不能跟媽媽聊聊？”

顧笙沒有說話，垂著頭，沉默了好久好久，才道：“等我先上樓和奶奶說一下。”

“哎，好。”她點點頭。

幾個大步就上了樓，打開已經破舊到快要掉落的門，看著床/上癱瘓的父親，他顯得有些沉默。自從父親在工地上出了那檔子事，身體被高位截肢之后，父親的脾氣逐漸變得暴躁墮落。他們家的生活也因此而徹底被打亂。

“小笙回來啦。”廚房里，奶奶佝僂著背親切地喊著。說是廚房，倒不如說是隔出來的小房間，也就幾平米而已，只容得下一個人。

“奶奶。我要出去一下。晚餐就不在家里吃了。”話說出口，奶奶卻突然沉默了。

“是那個女人來了吧。我看到車了。你要去見她？”面色僵硬且鐵青，奶奶的話里都是一種諷刺。顧笙低著頭，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從爸爸受工傷之后，媽媽就改嫁了，對于這樣的一個她，他也曾恨過。可這么多年來，她所做的彌補，已經足夠了。

“你真的要去見她？”顧笙聽見奶奶的話有些激動，處著拐杖的手也顫抖了起來，還不等他回答她，她便再次辱罵起來：“那個女人，拋夫棄子的女人，你還把她當媽媽？她配做媽媽嗎？”原本還有好多想要替她解圍的話，他也只能吞咽下去，爛在肚子里。

事實上，確實如此。自從她嫁過去之后，顧笙便很少感受到她的關愛。甚至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畢竟，她對繼父帶來的孩子，比對他這個親生的兒子好。

那一刻，顧笙懦弱了，他無法再去辯駁她是愛自己的。甚至，他開始動搖了。

“好。你去看她。去了之后就別再回來了。我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孫子。”對于她這個唯一的孫子——顧笙，她還是很疼愛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溺愛。可就是對母親這種拋棄丈夫和兒子的做法，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