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爺爺是自殺的呢？”

許國強翹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說：“因為你爺爺能夠拿到需要的氰化鉀。”

我不解地問：“不對啊，我爺爺，他根本就不懂化學。”

“誰知道呢？也許有人會給他這個東西。”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皺起眉頭，問他。

在我的逼視下，許國強有些心虛了：“我只是……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離開許國強的辦公室，我默默地拿出PPC，在待辦事項里輸入：“調查氰化鉀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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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終于允許我們去見爺爺。

他們還特意派了一個警察跟著我們，以防我們情緒過于激動而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們的表現一定讓他們失望了，我沒有哭，沒有撲上去，奶奶也是。

我們兩個，安安靜靜地看著警察拉開白布，默默地看著爺爺那安寧的臉龐。

爺爺安詳地閉著眼睛，嘴角似乎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這不由得讓我想起許國強的猜測。爺爺會自殺嗎？如果是，那么氰化鉀又是從哪里來的呢？還有，他又是為何自殺？如果說一個人的死亡是他對這個世界的最大控訴？那么爺爺想要控訴誰，要控訴什么呢？

不管怎樣，我的爺爺，他永遠地離開了。

他不再會睜開眼睛，笑著跟我說：“一洋，堅強一點，這個世界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他也不再能跟我在燈下，一壺小酒，幾斤花生米，夜談至深夜。

我的爺爺，我永遠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我的到來促成了您的離去，但是，我在此向您保證，我——秦一洋，要找出您死去的真相，親自結束這一切。

然而，人生似乎永遠不會是心想事成。接下來的日子，我忙于爺爺的葬禮，而當我忙完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養父鄧國祥打給我的電話。

“喂，一洋！”

“爸爸……”

“一洋，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為什么？”

電話那頭的養父沉默了一陣，這才輕輕嘆了口氣。

“爸爸，怎么了？”

“沒什么。”一時間，他的語氣好像蒼老了十歲。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他這才說：

“一洋，如果是我殺了你爺爺……”

“是你殺了爺爺？”

“不，我只是假設，如果是我殺了你爺爺，你會怎么樣？”

我沉默了。大腦飛速運轉，希望著得到養父殺死爺爺的動機和作案時間。案發當時，我不知道鄧國祥的所在地。但是，他明顯地沒有出現在宴會上。當然，財大氣粗的他大可以通過雇兇殺人或者收買他人的方式進行投毒，那么，如果是他作案，會有一個共犯。至于他的動機，我就完全不懂了。

“真的是你？”

鄧國祥嘆了口氣。

“一洋，你相信我么？”

“我不知道怎么說。”

“一洋，你爺爺是死于氰化鉀吧……苦杏仁味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真的是你？”

話一出口，我才覺得有點落入他的圈套了。畢竟，我再次這樣地提問，對于他來說，只是給他一個確認我是否有相信他的機會。

而且，很不幸的是，我相信他。所以，我才這么問了兩次。

“一洋，那些氰化鉀，是我給他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終于，我結結巴巴地向他確認：“你，你，你說……說什么么？”

鄧國祥的語氣似乎有點沮喪：“那些氰化鉀，是我給你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