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少年立在車旁，摘下青銅鬼面，清俊的面上掛著痞痞的笑，“她答應配合我們了。”

半晌，車里卻是無話。

一愣之下，又叫了一聲，尾音還未落只見不遠處林子里一個人影騰挪閃移，再一眨眼已到了眼前。

“師父你……”微一抬眸，但見面前男子神色寡淡，少年不由心頭一跳，玩世不恭立時收了些許，“她答應配合我們了。”

半晌，那青衣男子方淡淡開口，“她若真是這般好說話，怕也不配做我徒弟。”

少年挑唇一笑，語氣囂然，“她一心尋您，早已亂了神思，那幾個混在香粉樓的暗樁哪里是我的對手，加之我用公主做餌，當時她又中了媚毒，料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青衣男子眉心微動，似一思襯，眉峰便鎖得更深了些，“你受傷了？”

少年一怔，“沒有。”

青衣男子伸指挑開他衣襟，似是極小心。

少年更是不解，跟著垂眸看過去，不禁大驚。

只見那胸口縱橫交叉幾道抓痕，一個時辰前還只是略滲些血珠而已，此刻那傷口不但沒止血，反而顯得似被腐蝕了一般深濁半寸，血已染滿胸膛，連衣袍都浸透了。

自己竟是毫無所覺？！連一點疼痛都沒察覺出。

“師父，這……”

青山男子笑意儒雅，似早有所料，“你中毒了。”

頓了頓，他不急不緩道，“你對她下的毒有沒有效尚不可定，她對你下的可是花了好心思，這是稀世少有的奇毒之一。”

少年心口一跳，“這是什么毒？”

“濁千骨。沒有解藥，你的直覺越來越遲鈍，到最后消失，眼睜睜看著自己從皮膚一點點潰爛下去，最后腐蝕到內臟，這毒奇就奇在，七七四十九日，不到最后剩下一壘白骨這種毒之人都不會死。”青衣男子輕嘆一聲，“她這是在逼我出現。”

頓了頓，青衣男子道“你細想些，可碰過她什么東西？”

少年略一思襯，“我，抱了她，可她貼身的衣物上總不至于涂了毒的。喝了她喝過的酒……”

青衣男子冷笑一聲，“她喝過的酒，也是你隨便能喝嗎。你身上傷口最初只是普通的抓痕罷了，真正有毒的卻是那酒。”

少年哼笑一聲，恍然，她在演戲！

這傷是她媚毒發作時抓撓所至——現在細想來，她殺九王爺的暗衛，在香粉樓里放出大量暗樁，甚至不惜暴露身份高調出場，不過就是讓他以為她亂了方寸，麻痹他的警惕——甚至連媚毒都可能是假的，她故作不堪一擊，一來套出他此行的目的，二來他身中奇毒，必定會再次自己送上門尋解藥。這樣一來，找到師父只是遲早的事。

好，很好！少年咬牙冷笑，年小樓，你既喜歡玩，我便奉陪到底！

此行他多少也贏了二三分，樂陽公主被劫，而她又在九王爺面前暴露身份，估計夠她消受一陣了，這多少能緩一緩她對師父的追蹤。

再者，他知道了她對師父的心思——即便她聰明絕頂，這也是致命的弱點！

“霍青。”青衣男子突然開口。

少年忙收回心神，“師父吩咐。”

“你且去秋山，一切依計行事。”青衣男子遞給他一枚瓷瓶，“這藥一日一次，到了秋山，我自有辦法讓她給你解藥。”

“是。”將瓷瓶收進懷里，少年一閃身隱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