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云崢！”年小樓冷冷打斷他，“你敢再多說一句，”頓了頓，她深吸口氣，“我就讓爺爺把你召回容若山莊。”

年云崢一震，不可置信“你這是，要趕我走？”

年小樓合了合眼，聲音攜了絲許疲累，“云崢，如今四方勢力蠢蠢欲動，明暗難計，我不可能事事算盡，”她無奈笑了笑，“這里有端硯樓相助，我不會有事。你，走吧。”

她話音未落，年云崢冷不防的一把擒住她手腕，拉近自己，另一手扯開衣襟，露出小麥色結實精壯的胸膛，一道傷疤從鎖骨蜿蜒而下，斜穿胸膛而下，刺目猙獰，“年小樓，你給我聽清楚，從決定跟著你那一天開始，我就再沒想過其他，”他咬牙，一字一頓，“是生是死，我年云崢這輩子，心里只你一個人。”

他話一出口，兩人皆是一怔。

他略一猶豫，隨后一雙墨眸緊凝著她，那眼底混黑，似著了濃烈的火熱，怒火，驚痛，勇氣，堅定，還有什么，是年小樓從沒想過的。

年小樓癡怔看著他，冰涼的指尖那樣小心的撫上他的傷疤。

她第一次發瘋，是在端硯樓的一次任務。

身陷重圍，他聞信策馬狂奔兩天一夜，只為護她周全，她殺了所有人，也險些殺了他……

因著她的動作，他微微一顫，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一雙眸滿含激越癡戀，“小樓，放下一切跟我走，我們隱退江湖，遠山夕陽，塞外長河，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好不好？我心里一直——”

“不要說。”年小樓突然開口，聲音低緩艱澀，亦帶著驚戰微顫，“求你，云崢，別再說了。”

那心底一瞬間的愕然，觸動，苦澀，無奈幾乎將她吞沒……

這些年她一心感激的姐弟守盼，卻從沒想過他對她的感情竟是這樣，更沒想到，他已情深至此。

她的命，從一開始就寫好了結局。死，只是早晚，可她仍要感謝上蒼賜給她這樣一個弟弟。

那天恍然還在眼前。

小小的少年，稚氣未脫，卻滿臉的堅韌真誠，刀尖割破手掌，他一撩衣袍跪在她面前，那樣子，竟隱隱有幾分俠者氣勢。

他一雙眼睛晶亮異常，像映在水里的黑珍珠一般，熠熠發光，無比認真的凝著她，指天為誓，叫她一聲姐姐。

只為那一聲姐姐，她便決定要一生護他周全快樂。

今日，誓言依舊，她卻萬沒想到，當年的少年如今已是成熟的男人……有情有欲。

心口微擰，她深吸口氣，慢慢抽出手，“云崢，你聽著，我不會走，”頓了頓，她字字珠璣冷硬，“還有，我是你姐姐，你，不能——”

他忽然輕笑起來，身子微顫，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濃重的令人窒息的傷痛絕望。

年小樓只覺得心也跟著他一點點寒徹，割出道道血痕，話再說不下去，只是看著他。

“我懂，”他點頭，只是點頭，起身“我懂了。”

“云崢，”年小樓抬手拉住他，語氣里盡是愧疚和擔憂。

他一怔，卻沒回頭，聲音前所未有的溫緩，“姐，端硯樓那邊還有點事需要我處理。”

猶豫一下，終是舍不得她擔心，轉過頭，柔柔一笑，拍拍她的手，“你也累了，先回客棧，好好休息。”

尾音一抹，人已跳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