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光夏一邊拿毛巾擦著頭發，一邊問葉生。

葉生回過身看著光夏，她穿了一件絲質的睡衣，里面的內衣若隱若現，一頭烏黑的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

“你的鞋柜像是高跟鞋的展覽館，為什么很少見你穿？”

“怕有一天它們會摔死我。”光夏咯咯笑著。

葉生認真地看著光夏，像是在思考她的話。

“怎么，你不相信嗎？”光夏拿起一只高跟鞋，在手里把玩著。

“來。”葉生捉起光夏的手，把她拉到沙發里坐下。

葉生從鞋架上取下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拿到光夏跟前，然后單膝跪在地上，抬起她赤裸的腳，放到自己的膝蓋上。

光夏一震，想要把腳收回來，誰知那雙手卻一點不肯松。

“你的腳，穿上一定很美。”葉生仰起臉看著光夏，嘴角有微笑，眼神卻不知為何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深邃和憂郁。

光夏吸了一口氣，她眼前的這個男人竟跪在她面前替她穿鞋子。她二十幾年的生命里，這是第一個為她穿鞋子的人，一個男人。

她看著男人溫柔地系上了最后一根綁帶，那般慎重而謹慎，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品。他將光夏的雙腳放到地上，示意她站起來試試。

“你看，多美。”葉生說。

那個晚上，葉生留在了光夏的住處，他們相擁在光夏的單人床上。黑暗中，葉生褪下了光夏的衣服，彼此赤裸相對。

光夏要脫下高跟鞋的時候，葉生阻止了她。

“不要脫，就這樣。”他在黑暗中撫摸她。

“我要你愛上這樣的自己，你不知道她多美。”他的嘴唇覆上她的肌膚，在靜謐的夜晚發出宛如裂錦的聲音。

光夏在黑暗中努力仰起臉，感覺有潮水，洶涌地淹沒了自己。

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房間里。光夏抓起床頭的手機，已經是正午。她起身赤腳走到客廳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思考前一天晚上的事。

一點痕跡都沒有，葉生一聲不吭地走了。那雙紅色的高跟鞋不見了。

光夏連忙換了衣服去公司，她一進辦公室，同事marry就告訴她主管找了她半天了。光夏顧不得這些，只問有沒有見到葉生。

“他已經辭職了。”marry說。

光夏愣了兩秒鐘，然后頭也不回地轉身跑出辦公室。

她跑出大樓，不知道該去哪里。拿出手機，才發現認識的這段時間里，從來沒有留過葉生的電話。

光夏就這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紅燈亮了又滅了，滅了又亮了。

葉生就這樣消失了。

和葉生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鳶尾花。自從葉生走的那一天，再也沒有鳶尾花出現在光夏的門口。

光夏的生活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每天擠地鐵，朝九晚五打卡上著重復的班。偶爾和公司同事出去聚個餐，沒有什么朋友。

母親還是隔三差五打電話，說來說去永遠是那么幾句。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東西變了，光夏察覺到。每次經過地鐵站，她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也許只是幻覺，誰知道。

光夏把客廳那些枯萎掉的鳶尾統統扔進了垃圾桶，客廳的那幅鳶尾，她猶豫著要不要一起扔掉。藍色的鳶尾發著微微的光，像是一個神秘的笑容。

光夏看得有些入神，然后她聽見門外有聲響，她走過去將門輕輕打開。

竟然是那只走丟的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