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光夏快要靠著沙發睡著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光夏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起來,走到門邊,把眼睛湊到貓眼前頭。
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
光夏皺了皺眉,然后輕輕將門打開。
小孩子看到光夏,有點像做了壞事的驚慌。
你是誰?光夏盡量表現出親切,笑著問他。
小男孩靦腆地搖搖頭。
是誰讓你把花放到這里的?
小男孩依舊不吭聲,伸手指了指樓梯口。
光夏順著樓梯走下去,走到樓下過道的時候,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匆忙地消失在小區的拐角處。
是他嗎?光夏遲疑著,最后還是沒有追上去。
公司來了個新同事,本來這太司空見慣了,公司一直缺人手,招新人沒什么稀奇。但是那個人走進來的時候,光夏喝水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是那個男人。
地鐵站偶遇的那個男人,電影院神秘的男人,送鳶尾花的男人。
那個眼神憂傷的男人。
光夏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個男人輕聲說,大家好,我叫葉生,以后請多多關照。
光夏的母親打電話來的時候,光夏真的生病了,重感冒。
生病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里有擔心。
沒有。光夏一邊倒水,一邊啞著聲音說,她不想說話,多說一個字都覺得累。
光夏在沙發上坐下來,嘮叨還沒完,她頭重地就快連電話都拿不起來,她皺了皺眉,想打斷母親,卻又知道那樣徒勞無功。
這時候門鈴響起來。
有人來了,先掛了。
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葉生。
聽說你生病了,我路過,順便來看看你。男人站在門口,一如既往憂傷的眼神,手里拎著一袋子水果。也或許那并不是憂傷,只是光夏鬼使神差地覺得,那就是一種悲傷。
光夏愣了兩秒鐘,噢,真不好意思讓你跑,進來坐吧。
你先坐吧,我給你倒點水。光夏說。
光夏在倒水的時候突然腦袋里頭一顫,終于想起來他像誰了。之前光夏一直覺得他像一個人,卻怎么想不起來。原來是尼古拉斯凱奇,就是他在《天使之城》里面的樣子,那個天使。
光夏為自己突然的念頭笑了一下,端著水杯走出來,發現男人沒有坐,而是站在那副鳶尾畫面前細細端詳。
喝水吧。光夏說。
男人回過頭,笑了笑,到沙發上坐下來。
這些花是你送的嗎?光夏組織好語言,張開嘴,卻只是咽了口口水。
你喜歡鳶尾?男人喝了口水,看著光夏。
對。光夏說,緊張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但是他卻只是盯著杯里的水,沒再說什么。
那十幾盆鳶尾有幾盆已經凋了,垂頭喪氣地耷拉著。
我該走了。男人站起來。
光夏也站起來。
再見。男人看著光夏,輕聲說。
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夏日雷雨一般,一個叫葉生的男人就這樣闖進了光夏的生活,就連光夏都沒有想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鳶尾花,依舊一天一盆,準時出現在她的門口。
就連中午開水間倒水,都有同事湊上來,問她最近是不是拍拖了,眼神曖昧不明地朝旁邊指了指。光夏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正是在打印文件的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