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東扯開領帶，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半。他并不想跟岳爾做這種無謂的糾纏。“他可是你老公，你不是愛他不惜去死嗎？”

“我岳爾什么樣的男人沒試過，路安靖那個人，”岳爾閉上眼，“那種人，說我對他一見鐘情，我知道你第一個不信。”

“我沒有不信。”

“說謊。”岳爾眼皮都沒有翻一下，“我嫁給他，長輩們不知內(nèi)情，你會不知道？我認識你這么多年，你這個人，看似君子無害，下定決心來再陰險不過。當年路安靖跟黎歡的事你肯定也是知情的，黎歡被抓回來你沒有搗鬼我就不姓岳。可惜你種種算盡，最后卻賠了夫人又折兵。”

路安東對她的說法不予置評，只淡淡說：“大半夜的到我房里來就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他說著站起來，徑自進了浴室。

岳爾卻仍是躺著，微蹇著娥眉，喏了喏唇，到底什么也沒說，站起來走了。

路安東站在鏡子前，久久看著里面那張臉，看到分不清輪廓才轉(zhuǎn)身出來。沒有躺下，漸漸劇烈的偏頭痛讓他難以入眠。他換了張床單，坐在床腳抽一陣煙，五鹿嘉魚電話進來，約他一起出海。

五鹿嘉魚新買一輛游艇，叫“美美號”。這讓人聯(lián)想起某個網(wǎng)絡人物，不過實際上這名字來源于五鹿的上一輛游艇“和和號”。

五鹿買東西總要成對的，命名十分“喜慶”。兩個酒莊一個“闔家”一個“團圓”，兩匹馬一個“快樂”一個“幸福”。偏偏不一起買，叫人提著半口氣下不順溜，非等到配對了才松口氣。

她這習慣由來已久。

路安東認識五鹿嘉魚是在桐大任職的時候。桐大校花，青春正好風頭日盛，高調(diào)得近乎放肆。一次建筑設計大賽上，扇了黎歡一耳光。是情仇。

那時候他拿到桐大聘書不久。盛世贊助的比賽，盛子睿找他當嘉賓，其實是邀他去看美人——盛子睿也是風流公子一枚。他一去看到了黎歡。那之前，他們有三年沒見。他看著她就笑了，輪到他打分，他一本正經(jīng)地品評，她撲棱著貓一樣的眼虛心受教，安然無害的樣子叫人想要戳破。

五鹿嘉魚來得極快，有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掌。不必他起身，已有人將她護在身后。那是一個漂亮到過分的男人，比起路安靖有過之無不及，只是陰柔文弱。

那個男人抓著黎歡的手，對五鹿嘉魚深深說：“你滾。”

……

上游艇的時候拐角暗處有閃光燈，他不以為意，五鹿嘉魚卻使個眼色，隨行保鏢追了過去。

“我聽說你從不在意緋聞。”

五鹿嘉魚挑眉，遞過一杯紅酒，“那要看對象是誰。”

“哦，我不夠格上你的緋聞？”

“不，跟哪個男人上.床都可以，只要我愿意，但是你不行。這是我的原則。”五鹿嘉魚言之灼灼，無非是說他跟黎歡的關系。五鹿情史累累，路安東戰(zhàn)績頗豐，兩個風流人物來往頗密，卻從來沒有傳過緋聞。

游艇開出港口，海面上有不少船只，船上水面光影錯落自有一番熱鬧。五鹿嘉魚黑裙妖嬈徑自站在船頭吹風，長發(fā)飛舞拂在路安東臉上。

五鹿妖冶嫵媚，撩人心動。他想起嚴錚。

嚴錚算是子弟中最為正經(jīng)的一個了。家教甚嚴，從小到國外念書念到博士，有一個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回國來接手家族事務，第一件就和盛世打交道。那時嚴氏開罪盛世，五鹿連他這個二公子都懶得敷衍，他聽說她的為人也十分不屑。

兩廂見面那次是在林俊的Weapon。“一見鐘情這種事，”林俊后來調(diào)侃，“應該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一片淺草及膝莽莽蔥蔥之下，看見一個若有若無隱隱約約的眼神，背景一首淺唱低吟的歌……總之不該是在Weapon的廁所吧。”

那時候嚴錚和五鹿嘉魚十指相扣，笑而不語。他出去接電話，轉(zhuǎn)首看見長廊暗處林俊摔了五鹿一巴掌。

后來兩人在一起兩年，算是五鹿嘉魚情史里最長的一段。如今嚴錚一蹶不振，五鹿嘉魚卻安然無恙。

情動智損。

“路安東，你有個妹妹叫路安辰？”

路安東看一眼五鹿嘉魚，“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五鹿搖頭，“我也有個妹妹，不乖得很，惹些事來讓人心煩。”

“是嗎。”路安東手插進口袋，摸到了那手帕包裹的芝麻糖，他摸出來，扔進海里。“撲通”一聲，海面上蕩起一點漣漪。今晚他會見她嗎？不會。

聽到水聲五鹿嘉魚轉(zhuǎn)過身來，“本來不想催你，不過凡事遲則生變。貸給我那筆款，什么時候到賬？”

路安東輕笑：“有人要給我更多報酬，讓我靜觀其變。五鹿你不如跟他要錢。”

他應該是開玩笑，語氣卻這么鄭重，倒讓五鹿嘉魚沉默了一陣。

好一會兒，五鹿嘉魚抬眼看他：“路安東，我知道你會幫我。這么好的機會打壓九岳，廣成怎么會放過？再說，你也多一道掌控她的籌碼。縱使她未必在乎九岳。”

“七年，我很佩服你的心機，路安東。不過你最好祈禱事情不要再失控，你知道的，遇上黎歡，什么意外都可能發(fā)生。”